[おそ一]我那令人擔心的兄弟們 五 （試閱）

　　「大概就這樣吧。」

　　確認了送進新房間的箱子，數了數目，輕松打了個呵欠。果然搬家真的十分辛苦。

　　跟之前的房間解約，確認了新屋，到簽好約，搬完家，中間時間不過一個星期。新家的押金跟禮金是先跟唐松借的，之後分期付款償還，輕松很慶幸有唐松這樣大方的哥哥，以及自己的高信用額度。

　　總而言之，輕松搬到公寓單人套房，離小松家只需要過兩個馬路，環境舒適，價格也不貴，除了離車站有段距離外，沒什麼值得挑剔的點。有獨立的衛浴也讓輕松感到安心。

　　「輕松。」廚房傳來了聲音，輕松抬起頭，看到一松探頭往裡頭看，「廚房的東西我先幫你擺好可以嗎？可能會跟你擺的習慣不一樣。」

　　「啊，沒問題，有必要我自己會去調整。」輕松說著回去打開榻榻米房間的箱子，說著：「很感謝你，麻煩你了。」

　　彷彿聽到一松的嘻嘻笑，輕松也能安心地先把房間必須品整理好。

　　他們花了約一個多小時把家具電器都裝好，輕松整理完房間後，一松連同浴室的物品也擺好了。兩個人一起整理果然效率比較高，抱著喵醬抱枕躺下的輕松如此想著。

　　「全部弄完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要花三天來整理這些，想當初獨自搬過去時花了一個星期才算是全部處理好。」輕松蹭了一下抱枕，把事情做完後才發現自己很疲憊，而且也有些餓了。

　　看看時間，現在剛過中午。早餐吃一松帶來的飯糰，原以為能一路撐到晚餐，果然這樣還不夠啊。

　　「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這附近有便宜又好吃的店嗎？」輕松爬了起來，順便看看一松整理的浴室及廚房；常用的東西好好地擺在架上，不常用的也收納進櫃子裡，不愧是一整年都在做家務的弟弟。

　　他們選擇搬家的日子是在平日。原本小松問要不要他請假幫忙，經三人討論，最後只有一松前來協助搬家擺設，晚上等小松下班後一起出去吃飯。這麼說起來就是連續兩餐外食，預算不知道夠不夠？輕松想了想去找了錢包打開來確認。

　　「輕松、輕松。」一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輕松回過頭，看到一松手上拿著一包泡麵。「我們來吃這個吧？打顆蛋下去可以嗎？」

　　「啊，也好。」輕松放下錢包，總覺得鬆了口氣，「那我把矮桌拿出來。」

　　雖然只是簡單的泡麵，但在恰當的時機拿起來，同時還煮了半熟蛋包，這樣就成了美味的一餐。輕松與一松在矮桌前合掌，各自吃了起來。

　　「明明只是泡麵，一松煮得卻是特別好吃呢。」對著麵條吹氣的輕松說著，而一松露出懶洋洋的笑容。輕松猜想，他大概偶爾會煮給小松吃吧。

　　而今後，自己也會吃到一松做的飯了。

　　說是為了省錢跟時間，但沒想到他們兩個會答應。約定好的作法是，輕松週一到週五晚上會去他倆的住處拿隔天午餐、晚餐的便當，如果提早離開的話還能三個人一起吃飯，來不及趕回去的話，則由一松做好後送到輕松的家裡放進冰箱。輕松表示會提供伙食費，三個人講價的結果，最後以一個月一萬元做結。雖然輕松想吐槽「這也太少了」，但一松則自信滿滿地說這不僅足足有餘而且還多出很多額度，小松則說這就直接給一松當零用錢吧。

　　反正一切商量好就好。

　　「唉，有人做飯給我吃真的好幸福。」輕松不禁露出愉快的笑容。



　　為了方便拿便當，兄弟兩家都有彼此的備用鑰匙。不需要按門鈴，直接開門進來就是，小松與一松這麼說著。

　　「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打開門可能會看到你不想看的東西。」小松露出賊賊的笑容。

　　「放心好了，這就是我週末不來你們家的原因。」輕松翻了翻白眼，「話說回來不要在晚餐時間親熱行不行？或是親熱時在房間或浴室也可以吧。」

　　「還有一松。」小松沒直接回應輕松，而是對坐在旁邊的一松說著：「你進輕松家門前記得先敲敲門……」

　　「不會撸啦！不要講得我好像二十四小時都在撸好不好！」輕松激動地喊著。

　　小松用手遮住嘴，小聲的說：「這種話不能講這麼大聲啦撸松斯基。」

　　「謝謝你的禮儀指點喔亂倫松金！」



　　協定時雖然吵吵鬧鬧，但總算約定完成。輕松的省伙食兼關懷兄弟計畫就此開始。

　　原本輕松以為最初實行時會很不順利或是碰到尷尬的狀況，但意外的，比自己想像的還順。

　　輕松多半是在晚上下班後，回家途中直接去小松家拿走一松做的便當，留下乾淨的便當盒，跟他們兩個寒暄幾句就離去；在百元商店買了四、五個便當盒作替換，倒也合用。如果有很晚的通告，也先寫在月曆上，由一松來判定要怎麼做、怎麼送，有時在輕松半夜回家時，發現便當已經在冰箱裡，省得他再跑一趟去拿。想想不論控制餐量或是送便當都是由一松來做，也難怪小松會說這一萬元就當是一松的薪水。

　　有時，輕松回來的早，甚至還會在車站碰到剛回來的小松。他們一同回家時一松正好在作飯，多半輕松就留下來吃晚餐，三個人聊聊天，一起坐在客廳看一下電視，休息夠了輕松才回去。

　　輕松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打擾到兄弟的私生活，但他倆在看到輕松進來時，神情倒很自然習慣。也許是因為他們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同睡一張床的兄弟吧。輕松其實每次都做好一進門就會看到髒畫面的心理準備，但幸好沒有。

　　於是這樣的日子漸漸變得習慣。

　　拿便當、離開。晚回來、冰箱有便當。早回來、一起吃飯。

　　有時輕松會順便帶一些節目吃不完的贈品，或是公司合購的禮物，直接就放在他們那邊看他們怎麼處理。三兄弟這種相處方式似乎還過得去，而且談話間也能了解彼此的狀況。

　　不過呢，偶爾，只有偶爾。

　　會碰上輕松雖然提早回來，但屋子裡只有一松一個人在的情況。

　　「小松哥哥說今天會晚一點回來。」一松這麼解釋，並且補充說明，臨時加班的小松沒打算在外頭吃，還是會回來吃晚餐。「要先吃嗎？輕松。」

　　當輕松表示「好」了以後，一松作了他一人份的晚餐，以及另外裝好的便當。對於一松不是選擇兩個人一起吃晚餐，輕松雖然當下有點困惑，但還是沒說什麼，帶了便當就離開。

　　第二次碰到這個狀況的時候，當一松問輕松想吃什麼時，輕松問了。

　　「這次也是只做我的晚餐嗎？」

　　一松點點頭。

　　「是小松要你等他回來一起吃飯的？」輕松微微皺眉，一松搖搖頭。

　　「小松哥哥說，不確定什麼時候會回來，要我先吃。但是，我想跟他一起吃晚餐。」

　　「既然如此，我也陪你等他一起回來如何？」

　　輕松這提案說出口，一松就露出慌張的表情。

　　「不行，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而且這樣輕松也沒辦法提早回去休息。」

　　也就是說，過去也有過一松等了很久很久小松才回來的經驗吧？輕松有點煩躁的想。

　　「那現在跟我一起吃飯呢？」輕松問，而一松低著頭，思考了一會，搖搖頭。

　　我想也是。輕松嘆了氣，於是坐在餐桌前等一松去廚房作菜。

　　第三次碰到這種情況的時候，輕松忍不住發難。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小松要你等他回來一起吃？」

　　輕松幾乎是將一松逼到廚房角落才問到問題，而一松縮著肩膀低頭發抖。

　　「真、真的不是，我還希望他這麼對我要求。」

　　「那你是要用這種方式逼他早點回來？」輕松低聲質問，一松愣了一下。

　　「不……」一松眨眨眼，然後用力搖頭。「不是那樣的，我只是想等他回來。而且，如果小松哥哥說他要在外頭跟同事吃飯的話，我也會先吃晚餐，沒有盲目的等他。」

　　「你現在不就是盲目的等他嗎？如果他晚點自己先吃了又怎麼辦？」輕松眼睛半瞇，歪著頭看著不得不靠在冰箱上的一松。「自虐也要有個限度吧，不要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聽到輕松這麼說，一松微微皺起眉頭。

　　「輕松，你可能覺得我因為悲傷或憤怒才固執起來不吃飯，不是這樣的。」低下頭，一松雙手對著手指，「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講，等待當然是痛苦的。但是等待到最後，知道他最終一定會回來，知道我會陪他吃飯他會多麼開心，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很開心。輕松，對我而言，這就是幸福。」

　　聽到一松這種說詞，輕松垮了垮嘴。

　　這什麼啊，聽起來像是「一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主人回來」的小寵物嘛。而且就算這麼說－－

　　「你這種心態，不就是Ｍ嗎！」

　　「欸嘿嘿。」

　　「不准笑著帶過去！」



　　「就是這樣，你要講一講他啦，小松哥哥。」

　　隔天在小松準時下班，輕松也幸運地提早回來時，輕松忍不住抱怨了。正在端菜出來的一松拿著盤子愣在原地，似乎擔心著小松聽到這些話的反應。

　　小松那時面無表情地思考了一會，然後走向一松，接過一松手中的盤子。

　　「真的嗎？一松。我不管多晚回來你都會忍著等我回來才一起吃晚餐？」

　　一松吞了一口口水，看著小松將盤子放上餐桌，回過頭盯著一松看。

　　「我，我會先吃點點心。不是真的餓，我。只是，唔。」一松支吾其詞了一陣子，最後低下頭，如果有貓耳的話看來也會跟著垂下來。「對、對不起。」

　　「有人要你道歉嗎？」小松走了過去，伸出手，將一松摟在懷裡，用力地摸亂一松的頭：「真是的你為什麼這麼愛我啊，啊啊啊，為我餓肚子的一松好令人心疼喔，但又覺得好高興我的小一松居然這麼喜歡我。」

　　「不是啦！我是要你勸他早點吃飯！」原本坐在矮桌旁的輕松唰的一聲爬起來，用力地指向卿卿我我的笨蛋情侶：「一松也別露出幸福的笑容啊，吐槽這傢伙，這種事沒那麼值得高興吧？小松哥哥你要強調一松要好好吃飯啊！兩個人都餓到這麼晚真的很不健康啦！」

　　「好啦好啦，常識人三男在罵人了，看來他很餓吧。先把菜端完，我們趕快吃吧。」小松說完低頭吻了一松的額頭，放開手，讓一松開心地端菜。

　　然後小松回過頭，笑嘻嘻地回頭拍拍輕松的肩膀。

　　「好啦好啦，一松不是說他不會餓到自己，會吃一點點心嗎？」

　　「問題在於晚餐太晚吃也不好吧？」雖然自己偶爾也會忘記吃飯，但輕松無法將明擺在面前的問題視而不見，「一松說你如果說會在外頭吃，他也會乖乖吃的，代表他某方面不是也還滿聽你的嗎？強烈地要求如果你晚歸他也要早吃，他會聽話的。」

　　小松聽了，摸摸下巴。

　　「的確，如果我『命令』他的話，他會乖乖聽的。」小松歪著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我不想這麼做。」

　　話題突然變得有點奇怪。意識到這點的輕松，表情也開始變得嚴肅。

　　「怎麼這麼說，我想他應該是樂於被你『命令』的喔？」

　　「哈哈哈，我也是這麼想啦。但我現在想講的不是這個。」小松說著搔搔自己的頭，「我想你可能已經發現，我知道他一直都會等我回來吃飯，也知道我其實很喜歡這樣，讓他等待。一方面是這顯得他很喜歡我，另一方面是，哥哥我會覺得一個人吃飯很寂寞啊。這個先不提，我們之間本來已經習慣了這個模式，但現在出現了改變。」

　　小松說著，突然抬頭看著輕松，而輕松也迅速意會過來。

　　「是指我突然要求要一松煮飯給我吃的事嗎？」

　　「是啊，我知道你是為了省成本跟時間啦，我不介意喔。」小松笑著聳肩，「你不是也會跟我們一起吃飯嗎？然後我就想啊，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你要求默默等著我的一松一起吃飯的話，他會怎麼做？會不會因為顧慮你的想法而先陪你吃飯呢？哥哥我對這件事非常好奇。啊呀，實驗結果真令人害羞呢。」

　　聽到這些話，輕松猛地睜大眼。

　　「哈啊……？你拿我測試一松？」

　　「沒什麼關係吧。我知道你跟一松不會有那種感情的，因為你們都很理性啊。」小松眼睛半瞇，有些故意地扯了扯嘴角。「明知道什麼都不會發生，但一想到面對同為哥哥的你，一松還是堅持要等我吃飯，這感覺真的是－－哈哈，非常痛快呢。」

　　「真是糟糕的興趣啊。」輕松露出鄙夷的眼神，瞥了小松一眼就往餐桌走去，「要知道這種小麻煩在熱戀時沒什麼，感情淡下來就知道了，會開始變成不滿的要素，漸漸變得討厭起來。」

　　「啊啊，謝謝你的關心，輕松。」小松也蹦蹦跳跳地跑向餐桌，看著輕松幫忙放好碗筷。「但是啊，我跟一松不會那樣的，請放心。」

　　「但願如此。」輕松嘆了一口氣，但一松把菜都端好，小松也熟練地添好了飯，三個人都同時坐下，合掌祈禱感謝。

　　啊啊，但是心情靜不下來啊。輕松毛躁的想。這種忠誠度的測試，與其說是情侶間的互動，不如說是－－

　　「你們兩個，別把我捲入奇怪的ＳＭ遊戲啦。」

　　「對不起－－」小松與一松一同露出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