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8日 星期三

[派生カラおそ]生贄 六







  那晚靜得出奇。

  也許是因為入冬。沒有蟲鳴,沒有鳥叫,沒有野獸的氣息,沒有機械運轉的聲音。

  這山從初春開始開發,秋末時停止工程,說是臨時發生意外不得不停工。儘管如此,也只是暫時歇工,那被伐了木光禿禿的坡地上,還有幾輛怪手停在那。

  在未開發前,這山只有獵人會上去,他們說山中有天狗守著,對山林充滿敬意。近年來,獵人受到限制,後代也多半去城市工作,幾乎沒人再入過山,直到開發商買下這塊土地。

  沒人再談論山裡的天狗;沒有神社及石像的地方,當然不存在信仰。

  但是,天狗確實存在。

  他們幾乎可說是隱居在山壁中,裡頭改建成能讓人類舒適生活的住處。如果山中沒有大事,天狗一族會在裡頭打坐修行。

  而在這寂靜的夜晚,守著山的烏天狗閉目打坐時,在他身旁的燭火一閃,滅去。

  然後自黑暗而出的,是青藍色的光芒。

  手中持著行燈,在光芒中出現的是藍角的鬼。他瞇著眼望著在密室打坐的烏天狗,皺著眉,輕嘆一口氣。

  「原來如此,山主嗎。」

  「地獄的使者,大駕光臨啊。」烏天狗眼睛雖是閉著,但嘴角微微勾起。「您要來訪的話應該先告知一聲,否則我們這裡沒準備茶水,不是顯得失禮了嗎。」

  「我的燈只能在陰氣最重的地方打開。山主,你的山已成了陰山。」將行燈舉向前,那被統稱作「青行燈」的鬼使,冷冷地望著閉眼打坐的烏天狗,「這並非你的過錯,但也顯示你的壽命已盡。雖然很遺憾,但我打開一次門,就非得帶走命盡之人。憑著山主的功德,不會被打入地獄道、畜生道、餓鬼道,安心的走吧。」

  「我的責任未了,不能離開。顯然是你開錯了門。請回吧。」

  「不可能。請你不要抵抗,安靜地放鬆身體。」青行燈皺起眉。他不想在這事浪費太多時間,想盡快將衰弱的山主帶離。

  而青行燈見烏天狗維持打坐的姿勢,沒有回應,他心想,就算他沒有意願,鬼門再開也是會將其帶走;這就是地獄的法則,除非有什麼要頂替他。但這山上,恐怕沒有比他更衰弱、生命能量也相當的存在了。

  於是青行燈不等烏天狗回應,只是將燈舉高。

  但沒多久他鬆開了手;突然的烈燄燒了他的手,使青行燈不自覺地抽回手,任行燈落在地上。青行燈吹了吹傷處,瞇眼瞪著烏天狗身後,緩緩站起的身影。

  「這年頭強盜搶人還有理由了,問過這屋子的主人沒?」搖著四條蓬鬆的尾巴,在烏天狗身後的是穿著紅色和服、有著一對狐狸耳朵的天狐。天狐背對青行燈擺了擺手,故作煩惱地嘆了口氣。「屋主要你走,你就是得走,還在那裡囉哩八嗦。」

  青行燈沒問「你是誰」。作為鬼使,他有些實用的能力,比如能感應瀕死之人的生前信息,哪怕當事人也不知道的人生情報。於是他很快就知道了那是烏天狗的雌配,鄰山的山主,修行千年的天狐,他之所以會出現在烏天狗身後,是為了將妖力緩慢地傳給烏天狗,好讓烏天狗回復健康。

  妖力要讓渡並不是容易的事,甚至可說大部分的方法都很沒效率。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交合,只可惜,烏天狗現在的身體已虛弱到就算兩方交合也會讓力量逆流向強大的一方,而更快死去。說不定這對夫妻因為烏天狗的虛弱,已很久沒有歡愛過了。

  像這樣以背靠背的方式轉讓妖力,無法拯救烏天狗,只能讓他苟延殘喘一陣子。

  青行燈長年的經驗很清楚;衰弱到這種程度的山主,大概只有專職延壽的神及神使有辦法治療。連鬼門都可以開,這山主已經沒救了。

  然而鄰山的山主現在前來阻撓他,又是千年修行、受眾人信仰的「神明」,這可不好辦。青行燈彎身要撿起行燈,行燈附近又突然冒出紅色火花,就是要他不要撿。

  「你要對抗黃泉的法則嗎?」青行燈皺起眉,看著那轉過身,雙手按在烏天狗肩上,面帶輕浮而嫵媚笑容的天狐,不覺有些火大。

  「『那件事』你們沒有出手,現在又要違抗法則了嗎?」

  「我是不管你的工作還是什麼。我呢,與這隻笨烏鴉兩方結理,共同守著這兩座山。」雙手環抱住烏天狗,天狐瞪大了雙眼,「你說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把他帶走?」

  青行燈眼睛半瞇。與千年天狐交戰,他是沒有什麼自信,但是,他在這可不是為了作戰。

  他就站在原地,而肩上的羽衣在無風的洞壁裡微微飄動。足以打開鬼門的陰氣讓這地方成了青行燈的地盤,他什麼也不用做,鬼魂就從行燈裡飛了出來,在這密室中間盤旋。

  天狐動用了自己的能力,用狐火不斷燒毀幽魂。這陰魂無法傷害他及烏天狗。

  但過重的陰氣會。

  烏天狗從青行燈的羽衣飄起時就睜開眼,掩著嘴不住地咳嗽,手一抹開就是大量的血。他背上的翅膀不停落下黑羽毛,一瞬間已滿地黑羽,烏天狗的翅膀露出乾扁的皮肉。

  「你!快住手!」天狐緊緊抱住烏天狗,張口對青行燈嘶吼。

  青行燈則聳肩。他本來想,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烏天狗死去,他的亡魂就會給行燈勾去,讓他得以回陰間交差。

  但在天狐正眼威嚇他時,青行燈愣了一下。

  他靜靜地注視著天狐好一會,像是打量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青行燈勾起嘴角,露出溫和的笑容。「我要如何停手呢?不帶什麼回去,這鬼門是關不上的。鬼門關不上,命數已到的山主就會像現在這樣,被陰氣逼死只是早晚的事。」

  「什麼意思?」天狐雙手環抱著烏天狗,不解地問著:「你是那種擁有開鬼門能力的鬼吧?如果你不肯關,我就把你……」

  「就算把我燒了也關不了鬼門,只有帶走亡靈時,門才得以關上。」青行燈托起下巴,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只不過,山主這等份量的靈魂,沒有其他什麼可以代替關門的存在。」

  這話一出口,烏天狗整個人震了一下,啞聲說著:「聽著……狐……咳咳、他說什麼都別、應……」

  「你才是什麼話都別講,瞧你血湧得像瀑布一樣!」天狐慌張地抓了塊布往烏天狗裡塞,然後抬頭看著青行燈:「你說還有什麼辦法?找代替品?」

  「唔,比如能作為獻祭的『生贄』?」青行燈仰頭輕笑。

  天狐低著頭,思考了一會。他不會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青行燈的話語暗示得太過明顯了。

  「帶走活物對你有好處?活的就算到了黃泉也不會變成亡靈的。」

  「嗯哼,大概到了黃泉也還算是『活著』吧。」

  「我知道喔。因為我的弟弟,也是前往黃泉過生活。妖怪神靈只要懂得方法,是能夠在黃泉來去自如的。」天狐說著,低下頭,吻著拼命搖頭想阻止他的烏天狗。

  「活著等我回來,烏鴉。」

  說完,天狐抬起頭,對著青行燈嚷著:「由我代替他被帶走,青行燈!」

  青行燈瞇眼一笑,彎身撿起了燈,一陣青光照亮了密室,在烏天狗沙啞的嘶吼聲下,這居所已經不見天狐及青行燈的身影,只有黑羽毛飄散在空中。

  那時的天狐心想,反正青行燈不能拿他怎樣。

  他是擁有千年道行的狐狸,甚至算的上有神格。青行燈想吃也吃不了他,想殺他也辦不到。不是將他供在家裡,大概就是直接在黃泉放生了。

  但是天狐完全誤算了。

  首先,被關在鬼的領域內,又是黃泉這般不熟悉的環境,天狐無法百分之百發揮自己的力量。青行燈是殺不死他,但他也逃離不了青行燈的住所。

  其次,他完全沒預測到青行燈的動機。

  當青行燈用羽衣綑住天狐的手時,天狐才覺得哪裡不對,張口要咬,就被塞入了布團。那晚幾乎是青行燈一將天狐帶去住所就直接在床上強姦他,讓天狐以四腳伏地的屈辱姿態從後侵犯,直到天狐筋疲力盡也不停止。

  在性事上,鬼的精力及慾望是妖怪之最,原本天狐只是聽來當笑話。

  但這種強制性性愛到了第三次就笑不出來了。

  被不愛、甚至不相識的對象侵犯,甚至在對方射精在自己體內時反而興奮起來,最初還憤怒地反抗,到身體起了反應時就開始慌張了。直到最後因高潮數次而力盡時,早就已經泣不成聲。

  那晚天狐是被侵犯到昏過去,意識不清的時候仍感覺自己被侵犯,最後是被痛到醒過來。他在床上因疼痛而爬不起身,只能垮在床上感受精液從自己腿間不斷流出。

  痛了幾個小時,天狐才能勉強下床,連二足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趴伏著探察整個石室的擺設。等天狐最終找到泉水,好不容易洗去身上的污穢,身體還沒擦乾,青行燈就回來了。

  原本天狐警戒著他,環抱著身體在遠處盯著,沒想到青行燈無論口氣或動作都很溫柔。他帶了傷藥、食物跟衣服,問著天狐是否還有什麼需要。

  這種獻殷勤的方式顯得青行燈像在對他求愛,但天狐直覺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想,青行燈的溫柔似乎是以什麼前提在進行。

  就算對方是真的求愛,天狐也不可能有所回應。他已與烏天狗結為連理。

  於是對於青行燈的話語,天狐冷淡以對,並說著他要離開。青行燈表示作為代替品的他已走不了。

  然後算是順勢,反正天狐也沒有體力反抗,青行燈不再問意願,直接將他綁了侵犯。

  身為鬼,青行燈也享用過不少人型祭品。將祭品玩弄後吃掉是種基本做法,但其實也是因為普通人類祭品無法承受鬼的性事,常常還沒做到盡興就先死掉了,這當然不吃也浪費。

  妖怪不同,無論多放肆,雖然也會受傷昏迷,但不會因為這種事輕易死掉。

  像天狐這種半神,真的可說是除了同為鬼族的存在外能好好玩到爽的類型。

  體力跟靈力都非常豐沛,又非處子,身為他人雌配的他不只是熟悉性事,甚至可說是會自動反應、不自覺讓床伴舒服的體質,插入時懂的夾緊,也擅於用口及手來服侍人;意識清醒時還可能會咬人抓人,但做到中途,沉迷於性愛變得恍惚時,只要把陽具塞進口中就會自動舔起來,所以才說人妻真是好。

  像這樣做了幾次,直到發現吸吮胸部會促使泌乳時,青行燈的惡劣喜好就更顯露出來,常常故意刺激玩弄天狐的胸部,笑著讓他邊高潮邊噴出乳汁。不過這做法很累人,青行燈其實沒多久就膩了,然而就算胸部不再怕被弄得紅腫疼痛,天狐還是被嚇得被青行燈碰觸胸部就發抖。

  最令天狐害怕的,不是每天都被侵犯到爬不起來。

  而是自己開始在性事上對青行燈順從這事上。

  他與丈夫許久未行房是個前提,鬼的精液有很強的催淫作用則是主因。哪怕再不情願,身體還是會產生反應,每次都能輕易被強姦到射精。身體越來越適應,精神則越來越痛苦。

  天狐抗拒著生理反應,於是青行燈無論對他做什麼,他都故意冷淡以對。這似乎讓青行燈加強了嗜虐性,用更多下流的手段玩弄天狐。

  「你就老實承認吧,你已經迷戀上我了。」青行燈在天狐耳邊說著,「我跟你的丈夫長得一模一樣,對吧。」



  話說到這裡時,天狐的口氣還很平靜。反倒是お鶴用袖子掩著臉,從天狐述說到一半就開始輕聲抽泣。

  「怎麼是你哭成這樣呢,真是的。」天狐笑出聲,好像剛剛講的故事都只是從旁人口中聽到的一般。「你也別這麼難過。事到如此,我其實也不是那麼無法接受這事了。」

  「因、因為,太過份了,這種事。」お鶴努力吸著鼻子,「天狐大人跟烏天狗大人都好可憐。」

  「我承認我是太愚蠢了,但當下卻真的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關鬼門。」天狐吐了一口氣,視線投向遠方,像是在遙望不知何處的山,「而且雖說令人火大的,青行燈長得跟烏鴉一樣,氣質也非常像,我當時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傻傻信了他吧。」

  青行燈的長相氣質與烏天狗相似。這事聽來很奇怪,但事實的確是這樣。何況,天狐跟お鶴也是長得很像。

  也因為這樣,想到天狐被跟自己丈夫很像卻完全無關的人侵犯,感受到天狐的痛苦,お鶴就覺得十分難受。

  「吶,我要先說,我可不會因為他長得跟烏鴉一樣就愛上他喔。」天狐懶洋洋地說著,他低下頭,凝望著手中的菸管。「我跟烏鴉也是有近千年的感情了。」

  「是的。」お鶴用袖子擦去眼淚,輕輕點頭。

  然而天狐的手卻突然顫抖,菸管快要從手中落下。

  「……可是我已經想不起來我跟他是怎麼做愛的了。」

  お鶴瞪大眼,天狐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他緊咬著下唇,因為憤怒而使力出血。

  「--我是非得回去不可。抱歉了,就算要利用你。」握緊菸管,天狐的表情變得無精打采。

  「沒關係的,天狐大人。我明白您想盡快回去的心情。」お鶴低下頭細聲說著。雖然自己也想逃出去,但他還是想幫助天狐;至少,天狐一定會允諾他的懇求。

  天狐垂著耳朵,抬頭望著お鶴,伸出手,輕輕拍著お鶴的頭。

  「有這個心意就好。現在我體力好點,大概有辦法求救吧。」

  「求救?」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有個住在黃泉的弟弟,很厲害,修行練到了九尾,還懂得人類的陰陽術。如果聯絡上他的話,說不定有辦法把我、說不定連同你也能救出黃泉。」講到這,天狐露出無奈的表情,「不過之前試了卻沒成功。你那件被撕壞的衣服能給我嗎?我要拿去用。」

  「可以是可以。」お鶴雖然這麼說,卻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不懂也很正常。只是要充作可以寫字畫圖的布料。簡單的說,我要寫上符咒,包裹好,然後我們那不是有個熱泉?讓那個包好的布包順著排水孔流出直到三途川,直到靠岸時,咒術就生效,會化為簡單的使僕,順著我弟弟的妖氣去找他。」講到這,天狐卻一臉傷腦筋的表情。「但可能是布不夠堅韌,或者地獄的泉水太強了,我自己的感應中可以感覺的出咒術在流出去前就失效了。我之前都是偷偷藏他撕碎衣服的碎片,不知道他這次給你的衣服是不是好貨。」

  「堅韌的布……」お鶴掩嘴思考了一會,然後怯怯地望向天狐,「天狐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能用我的羽毛織布嗎?雖、雖然可能說不上很堅韌。」

  這話說出口,天狐露出吃驚的表情,然後很快地繞到お鶴身邊,伸手抱住他。

  「我怎麼沒想到可以這麼做!天啊,鶴ちゃん太聰明了!」

  被這麼一抱,お鶴羞紅臉,緊張地說著:「但是可能沒辦法織很快,沒工具要花上幾天。」

  「沒問題,保險起見等他來了離開後再施術比較充裕,你就專心織布吧!」天狐說著開心地蹭著お鶴,「太好了,我們說不定真的有辦法逃出去。」

  真的能這麼順利嗎?お鶴雖然有點不安,但,總比什麼也幫不上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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