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8日 星期六

[派生カラおそ]生贄 八








  那淋在臉上的是有些刺鼻的液體,意識過來時,聞到的是果物發酵的芬芳。

  在香氣入鼻的同時,他不用睜眼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哪個愛惡作劇的傢伙,拿了酒往自己臉上倒啊。青行燈微微勾起嘴角,他知道肚子上的重量是來自於誰,現在想要做什麼。

  「咦?真的假的,這樣還不醒耶。」

  高揚的聲音自上方傳來。青行燈正準備睜眼,鼻子就被狠狠地捏了一把,讓他哀聲大叫。

  「唉喲!」

  「這不是醒來了嗎?好啦,陪我玩玩。」

  對方高亢的笑聲在石窟裡迴盪。青行燈用手摸了摸鼻子,單睜一隻眼,看著那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餓了嗎?我們去拐幾個女人回來吧?」他咧開有著尖牙的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好久沒有一起上女人了,想著想著肚子又餓了呢。」

  他還是老樣子,腰間只裹著鑲著櫻花的紅布,下身用虎皮圍著,背心連乳頭都沒遮掩,只是套了獸皮在背上,幾近全裸,卻給人一種華麗的感覺。青行燈望著那坐在自己肚子上,笑得張狂的人,他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而伸出手,撫摸著畫上紅紋的那張臉。

  「不了。」

  「咦?你不餓喔?」

  「不,我是說,我不想上女人。」青行燈低聲說著,他注視著對方,眼裡滿是熱情。

  於是對方很快就反應過來,伏下身,伸出舌頭舔著青行燈臉上的液體。

  「瞧瞧你,一下子就硬了,像個小孩一樣。」他笑著舔完了頰骨,慢慢移向胸口,然後將手探向青行燈的腿間,讓青行燈悶哼一聲。「好啊,那就不上她們,把她們當作下酒菜,然後,一起來做快樂的事。」

  被舔得起了性子,青行燈原本想應好,但在那人來回摸著自己勃昂的下身時,他低哼一聲,馬上挺起上身,想抓著對方入懷裡深吻。但在他想抱擁住懷裡的人時,咕咚一聲,有什麼滾落在地上。

  「吶,快把我找回來喔--」

  高亢的笑聲在黑暗中迴盪。



  倒抽了一口氣,青行燈瞪大雙眼。

  他滿身是汗,在驚愕中不止喘息,意識過來時自己已經坐起身,眼前是他剛剛在尋找的人,而他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腕。

  「しゅ……!」青行燈激動地對著眼前的人大喊,但看到對方不知所措的表情,青行燈愣了一下,慢慢地冷靜下來。

  「啊。」青行燈半瞇起眼,看著那被自己抓緊手腕,一臉恐懼的お鶴。青行燈這才意會到,睜眼之前都是夢境。

  「對、對不起,青行燈大人,把你吵醒了。」お鶴發著抖,低著頭怯怯地說。青行燈瞥了お鶴一眼,お鶴手上還拿著一塊布巾,看起來是想替自己擦汗之類的,

  青行燈注視著お鶴好一會,然後慢慢地放開お鶴的手。

  「想做什麼?用布悶死我?」

  「咦?」お鶴愣了一下,害怕地用布掩住了口,「不是,因為剛剛青行燈大人好像很痛苦,也流了很多汗……」

  青行燈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真的是睡得很不好呢,他想,然後又瞥看了お鶴一眼。看著お鶴縮著肩膀恐懼得顫抖的模樣,青行燈眨眨眼,伸出手,摸摸お鶴的頭。

  先不論因為這個舉動而呆住的お鶴,青行燈在同時往床的另一邊看去,看到天狐坐在床角,冷漠地抽著菸,望著他倆的互動。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配役啊。緩下情緒的青行燈思索起來,一個白臉一個黑臉,溫順的お鶴可以壓抑住青行燈的怒意,冷淡反抗的天狐則是避免青行燈太放肆。也許他們商量過,或是很有默契地做這樣的配職。

  就算是這樣,那擔心著自己睡不好的お鶴,跟靜靜地觀察的天狐,兩者都是非常理想的反應,就一個妻子或愛人而言。

  想到這,青行燈冷笑出聲。

  「你們,真的很不像呢。」

  是指兩人的性格嗎?お鶴與天狐不自覺地對望一眼,不懂為什麼青行燈突然說這個,青行燈就突然下了床,從靠石壁的衣櫃抓出衣服穿。

  「那個。」跪坐在床上的お鶴靜待青行燈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問著:「青行燈大人,你要用早餐嗎?雖然是沒用過的食材,但我會努力的。」

  青行燈看了お鶴一眼,然後笑著搖搖頭。

  「不了。我在外頭很好解決。你們不方便出去,吃的就留給你們吧。」講到這,青行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手比了比房間角落,「如果不打算吃或是吃剩的,就把東西堆在那吧。狐狸應該知道吧,會有小鬼收走那裡的東西,衣服會拿去泉水洗,其他東西都會丟進火裡燒掉。」

  「我有跟鶴ちゃん提過,你不用操心。」天狐淡淡的回。

  「你們能自己照顧自己真是太好了。」將披風綁好,披上羽衣,青行燈把燈提起,對著沒人的方向喃喃自語:「嗯,現在這樣就好。」

  青燈一閃,青行燈消失在黑暗中,留下還在屋內的天狐及お鶴。兩個人靜靜地看著青行燈消失的地方,而天狐看了お鶴一眼。

  「身體狀況如何?」

  「沒有之前那麼疼,好像也沒受傷。」お鶴說完朝著天狐傾身行禮,「謝謝天狐大人關心。」

  而天狐擺了擺手。「不用這麼客氣,一條船上的。不過,那傢伙的確很奇怪。」

  「青行燈大人之前有受過這樣的傷嗎?」お鶴小心地問。

  「有。我原本以為是不是單純碰上靈能者,但這次有嗅到祭祀的氣味。那傢伙是直接針對某些特定地點。神社……不,是鎮守什麼的封印嗎?」天狐托著下巴思索著,沒多久就垂下耳朵。

  「不行,線索太少了。」嘆了口氣,天狐又抬頭看向お鶴,「剛剛的觀察怎樣?他有說什麼夢話?」

  「這個。」掩著嘴,お鶴顯得有些困惑不安,「醒來的時候喊了聲『しゅ』,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しゅ……『朱』嗎?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情緒詞。」天狐臉上堆滿困擾之情,尾巴在床上拍啊拍的,「不行啊,情報量太少了。」

  「是我太不小心了。」お鶴垂下頭。

  「不,你做得很好喔,他似乎對你的接近沒怎麼警戒。你看起來很軟弱,卻比想像中還來的勇敢呢。」天狐呼了一口氣,而被這麼稱讚的お鶴露出微微笑容。

  「嗯,然後就是。」天狐爬下床,在石窟裡走來走去,環顧四周。「看來,他是真的離開了。沒有感受到他的妖氣跟視線。」

  說著,天狐笑望著お鶴。「我們開始吧。」

  お鶴點點頭,爬下床,掀開墊在下頭的底被,從裡頭取出鋪平的白布;那是幾天前お鶴拼命織出來的,用自己的羽毛織成的上等布。

  將布折好,お鶴遞給天狐,而天狐鬆了一口氣,試著將布分成幾等分。

  他要舉行的儀式需要花點時間,兩人擔心在布織好後直接進行,要是中途青行燈撞見就糟了。於是他們將布藏在床鋪下,打算等青行燈下一次離開時再進行。

  「他一離開,至少會離開個一天,時間很充裕。」天狐說著咬破了手指,在作為信件的布上寫著目前的處境及需要幫忙的事。寫完後,天狐轉頭看向お鶴,「你有什麼要交待的事?北方的丈夫,還有呢?你有什麼親戚可以求援的嗎?我一起拜託弟弟聯絡吧。」

  「親戚……」跪在旁邊的お鶴想了一會,腦中出現一個答案。「我的弟弟……現在正在跟南海的中國仙人學習,說不定……」

  「啊,聽起來有辦法幫到忙呢。」

  「以他的能力,也許……不過畢竟是在南海,又是在中國……」

  「日中兩國的神明聯繫其實算滿頻密的,雖然我不是那體系,但若是有交流的話也許有辦法透過法術聯絡上。」多一個幫手是好的,天狐於是問道:「你還記得那個仙人的稱號嗎?」

  「唔。」お鶴掩袖回想,「好像是叫南極仙翁,對了,他有提到,日本七福神當中的福祿壽跟他有點關係。」

  「幫了大忙。這下有辦法聯絡到你的弟弟了。」天狐笑著在信中寫下關鍵字,順口問了:「你弟弟是怎樣的人?」

  「是個很溫柔、熱情,很會打扮自己,總是閃閃發光,吸引人的美男子呢。」お鶴微笑道。

  「真是滿是自豪的口氣。」天狐也忍不住笑了,但這時お鶴卻低下頭。

  「……還有,長得跟烏天狗大人很相似。」

  天狐停下了手指,靜靜地看著低頭不語的お鶴。

  「--也很像青行燈?」天狐問了,お鶴抿著嘴,點點頭。

  「真是難為你了啊。」天狐嘆了口氣,「唉,這世界為什麼這麼多長得像的人呢?我跟你也是長得很像。難不成還會有第三個?」

  這問題お鶴當然無法回答。於是兩人在沉默之中,天狐慢慢地寫完信件。

  「你確認一下。丈夫的名字是這麼寫沒錯吧?」

  「嗯,就是這樣。他說這個名字是一棵松樹的意思,他的父母希望他跟松樹一樣高壽。」然而現在卻是病重虛弱,眾人都說命劫難逃的狀態。お鶴覺得有些沮喪。

  「名字跟我弟弟很像。不過他的名字是寫作另一個字。」確認信件內容沒問題,天狐將信折好封起,然後再將手滴在另一條布,直到布整條染滿紅色,天狐將信放在紅布中,用那條紅布折出一個形狀,看起來像紙折的狐狸。

  「注入我的妖力後,這小東西就為成為我的使僕,經過一段時間後能行動,根據我的意念前去找我的弟弟。」說著,天狐將那小紅狐包進布裡,打了個活結,看來是為了從排水孔流出所做的保護措施。等包好,天狐望向お鶴。

  「來吧,許個願。」

  「咦?」

  「吾乃千年修行的半神,實現他人的願望會比達成自己的祈求還能發揮效用。」天狐兩手捧著布包,眨著金色的雙眼,口吻變得具有威嚴,「說出你的願望,鶴。哪怕是自己的私願,將會賜予這次施術力量。不要顧慮太多,許自己真正想許的願望。」

  聽到天狐這麼說,お鶴低下頭,兩手合掌。

  希望大家都能回到所愛之人的身邊。お鶴祈禱著。

  「--汝等的願望已收到了。」天狐笑道,手中的布包發出了光芒,一瞬消失。而後,他捧著這布包,慢慢地浸入泉水裡,將其壓進排水孔,任其流出。

  「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多虧了你。」從水裡爬出來,天狐有些疲憊地坐在地上,而お鶴連忙找出浴巾包住天狐。

  「您辛苦了,真的,非常感謝。」

  「就說別那麼客氣。」天狐疲憊地說著,仰頭看著上方。「接下來,就看我的弟弟是否能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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