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チョロ一]The Rules 十（試閱到此）

十

　　吵架了。

　　難以形容他們之間的衝突，回想起來也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躺在床上的チョロ松翻來覆去，因為焦慮而難以入眠。

　　他有點後悔對一松生氣。口中說著懷疑，其實是更想相信一松的，但因為情緒不穩講出來的都成了刺人的話語。一松那悲傷的眼神如果不是演技，那他確實被自己傷害了吧。

　　哪怕真的慢慢地引導自己成為血僕，就吸血鬼的倫理來說也不算錯。吸血鬼為了保命，對人類不是當場殺死就是做成血僕，完全合情合理。

　　身為吸血鬼的一松，別說暴力以待，對チョロ松的態度也一直很溫和有禮，也沒使用異能控制チョロ松，作為一個「天敵」，一松真的是非常友善。

　　倒是自己真的有點反應過度了吧？又或者這樣的警戒才是正常的？チョロ松很苦惱，到底要列多少規則，才能讓兩人安心地互動。

　　說起來，兩人認識還不到一週呢。

　　這陣子都待在下面好幾個小時，聊彼此的事，聊最近的新消息，聊古代的知識，結果給チョロ松一種錯覺，兩人好像認識了好幾個月，還想更加地瞭解彼此。

　　因為這種事吵得沒台階下，真討厭啊。チョロ松想著，輕輕地握緊拳頭。

　　我是沒有錯的吧？

　　輕呼一口氣，チョロ松閉上眼睛，默唸著我沒有錯。



　　チョロ松難得起得比平常晚一個小時。

　　他是被男僕領班的敲門聲吵醒的。加了件外套去應門時，領班很體貼地說早餐會送到房間裡；還真的被當作病人了，チョロ松苦笑著回應，心想幸好他不討厭待在房間裡閒一整天。

　　但只是失血必須靜養，就什麼也不做，對チョロ松來說還是有點心虛。於是用完餐，換過衣服，チョロ松來到了三樓的書房。

　　「我不是要你靜養嗎！」おそ松激動地喊著，剛進門的チョロ松也看到おそ松急急忙忙地把賽馬報紙收起來，不禁面露微笑。

　　「我想在這裡看看書，用電腦。」

　　「去樓下的圖書室啊！」

　　「還有順便幫忙辛勞的主人整理書本啊。」

　　就算只是待在書房也算是督工，チョロ松是這麼想的。他不會像過去那樣帶著脾氣去指教おそ松，頂多在おそ松看似在偷懶時注視他就好了。視線壓力可不是那麼好熬的。

　　就在チョロ松第三次看向在嘆氣的おそ松時，おそ松突然回看他。

　　「對了，你好像還沒收到消息喔？」

　　「什麼？」チョロ松反問，おそ松則是說了下去。

　　「昨晚接到電話了，聖澤先生那件事的開庭時間已確定，雖然有打算替他找個律師，但他都拒絕了。」おそ松用手撐著臉，有些疲憊地說著，「畢竟是做出那樣的事，而且以我的立場來說是有點百感交集，真不敢相信聖澤先生會殺了我爸。」

　　話題突然帶到這件事，讓チョロ松垂下頭，不知道怎麼回應。

　　「沒關係啦，チョロ松的心情我也明白，聖澤先生很照顧你的。」おそ松笑著揮揮手，然後在收起手時露出正經的表情，「既然確定開庭時間，那會面只剩最後一次了吧，你上次申請的日子是哪一天。」

　　一聽到おそ松這麼問，チョロ松愣了一下。

　　「啊，好像是今天。」チョロ松拿出手機確認日期，發現自己沒有記錯。「我居然都忘記這件事，我還記得因為預約到下午的時間所以很苦惱。」

　　「幸好你放假呢。可是你的身體沒問題嗎？」おそ松趴在桌子上，看著表情凝重的チョロ松。

　　「我還是會去一趟。」チョロ松關上手機螢幕，不再多說什麼。

　　「好喔－－我說你就放鬆一點吧。」おそ松打了個呵欠，「井矢見會很高興的。」



　　正如おそ松所說的，井矢見春光滿面地準備好轎車，很快就把チョロ松載往山下。

　　「噫咻咻咻咻－－交給Me藏斯！又是上次那個拘留所對吧？你好像都會在裡頭待一小時，不介意Me在中間時間去哪逛逛對吧藏斯。Me最喜歡這種工作了藏斯！」

　　前幾天都還在散布謠言，今天就好像沒事一樣。チョロ松心情有點複雜，但チョロ松知道井矢見至少在司機工作上是非常有效率的，上次也是他救了自己的命，於是チョロ松這次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主人有說我們兩個可以在外頭吃晚餐喔。」

　　「喔喔！那是不是該由上司你請客藏斯？咻咻咻！」

　　「也不是不行，不過要麻煩你帶我去一趟市區。我想在回松野宅第前去書店一趟。」

　　「上司大人也很會偷懶藏斯！」

　　在意外的地方達成了共識，チョロ松不想多解釋他是打算買書給吸血鬼朋友，像井矢見這種不正經於工作的個性倒幫了大忙，チョロ松覺得有些諷刺。

　　跟門衛打了招呼，在櫃台填好單子，接著在面客室等著。

　　等了一會，警察帶了穿著灰色服裝的聖澤先生出來，搬了張鐵椅子給他。

　　「好久不見啊，チョロ松君。」聖澤先生看起來很有精神，他站在鐵椅子上，手按著桌子，「家中一切狀況還好嗎？」

　　「一切都上軌道了。」チョロ松正經地回。

　　「少爺，不，主人那邊呢。」

　　「挺開心的呢，感覺沒有強忍悲傷。」

　　「那真是太好了。」聖澤先生呵呵笑，「那你呢，チョロ松君。」

　　チョロ松閉上嘴，靜靜地看著聖澤，他想裝作沒有動搖，但說不定此時表情有點哀傷吧。應該要提一下開庭日的事，或是問問聖澤的健康狀況。

　　「對不起，聖澤先生，我去看了地下室。」他卻老實地說了。

　　聖澤果然瞪大眼睛，有點激動地說著：「這怎麼可以！チョロ松君。我已經警告過你－－」

　　「松野家有吸血鬼嗎，聖澤先生。」チョロ松沒說自己親自喚醒了吸血鬼，而是用疑問句反問聖澤。

　　聖澤整個人垮下了肩膀，他垂下頭，チョロ松只能看到他頭上的細毛。

　　「我其實沒親眼看到，如果有，我早就試著將吸血鬼殺死。」聖澤的雙肩顫抖起來，喉間發出哀鳴，「我其實是在整理主人文件時，不小心偷看到的古老文件，上頭的事太過震驚，我偷偷銷毀掉了。我得知松野家存在著秘密空間，主人代代養著一名吸血鬼。」

　　原來聖澤是因為這樣才知道這件事。如此一來，可以解釋為什麼聖澤知情但卻沒有將一松殺死，而是選擇殺死主人。

　　「是因為這件事才想殺死大主人嗎。」チョロ松小聲地問，而聖澤沒抬起頭。

　　「－－是大主人想殺死我。」

　　チョロ松不覺得聖澤是在辯解。

　　他倒覺得聽到這個說法，這個命案突然變得合理。之前的日子就有看到一松寫著大主人要他待在密室不要離開，也就是說大主人先察覺聖澤想除去吸血鬼，而想排除聖澤。

　　大主人是個血僕，他想除去吸血鬼的敵人，「是合情合理的」。

　　第一晚喝吸血鬼的血，會對該名吸血鬼產生強烈的感情，愛恨交織地在意著。

　　第二晚喝，對方就會成為非常重要的存在，無法傷害他，反之對方能輕易地使喚自己。

　　第三晚喝，那名吸血鬼就會成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遠遠超過任何一項事物，包括親人及戀人。為了保全這個吸血鬼，血僕很可能會做出激烈的事。

　　這些事チョロ松從小就從書上得知，所以他才對一松說要給他喝血的事反應激烈。而知道大主人成為血僕，他也大概料到真相是怎麼回事了。

　　「為了松野家，聖澤先生才擔下這樣的罪狀吧。吸血鬼的事、主人是吸血鬼的僕人，這些事沒有警察會相信，還會傷害名譽。」

　　「你終於明白了嗎？為什麼呢，你還要去找尋這間屋子的秘密。」聖澤搖了搖頭。

　　チョロ松也不能說出口；實際上他用自己的血喚醒了吸血鬼。

　　「チョロ松君，我就明白地跟你說文件上寫的真正的事，以及真相吧。」聖澤抬起頭，表情十分哀傷，「其實原本要成為吸血鬼僕人的，是松野家代代的總管。」

　　總管是實質管理所有僕人的階級，又懂得家務，會任命總管成為血僕並不奇怪。但這話一說チョロ松就覺得奇怪，因為聖澤並沒有被做成血僕。

　　「你會感到奇怪，是因為松野家出現斷層。大主人那一代，因為有了意外導致前前代夫婦的死亡，留下年幼的大主人，以及年老的總管。」

　　「－－咦。」

　　「松野家族不相信親族以外的人，這樣講你明白嗎？他們會生兩個孩子，一個作為家主，一個作為總管。」聖澤低下頭，嘆了一大口氣，「チョロ松君，你，跟おそ松君是雙胞胎兄弟。你從小到大接受總管教育，是為了成為吸血鬼的祭品。」



　　チョロ松不記得話題是怎麼結束的，離開拘留所時，他連去市區逛街的心情都沒了。匆匆地去快餐店吃完飯，跑去書店買自己早已選好的書，就催促著井矢見帶自己回去。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與おそ松是親兄弟。

　　他們兩個的長相很相似，體格也很接近，最初チョロ松也有猜想是否因為能當影武者或替身，才將他安在おそ松旁邊。又或者自己是沒有權勢的親戚，又或者自己是私生子。他與おそ松是同父同母甚至同卵的親兄弟，這種事簡直像八點檔爛戲。

　　但比起這個可以當笑話講的事，自己一出生就為了獻給一松作血僕，怪不得一松看到自己時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說不定很早前一松就見過自己了。

　　應該要生氣嗎，被騙了這麼多年。

　　不知怎的，チョロ松不覺得生氣，只覺得有著什麼難以言喻的強烈情緒；他想快點見到一松，想跟他多聊聊關於松野家及自己的事。

　　啊，在那之前應該先跟一松道歉。在車上的チョロ松有些慌亂地想著。

　　井矢見將車開到車庫後，チョロ松馬上抱著書跳下車，他這次連洗澡更衣都不打算做，回房間放下隨身物品後，就悄悄地來到三樓的書房。

　　門鎖著，沒人。チョロ松鬆了一口氣，他進了書房，確認おそ松不在書房裡，就拿出鑰匙，準備從書櫃後的密道去找一松。



　　一松趴伏在床上，一整天都心情不好。

　　是因為肚子餓吧，或是別的事呢。一松從入夜後醒來，就感到悶悶不樂，延續著睡前的情緒，因為吸血鬼沒有淚水而無法解悶。

　　就連チョロ松也不相信自己了，所有的人類都一樣。一松覺得很難受，吸血鬼與人類果然無法和平共處。

　　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房間門被打開了。一松轉過頭，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人。



　　チョロ松驚訝地看著前方。

　　鑰匙打開了鎖，但書櫃的暗門卻好像被堵住，怎麼推都推不開。



　　那出現在密室門前的人看到了一松，輕輕地勾起嘴角。

　　「初次見面。應該這麼說嗎？容我自我介紹，我是當今松野家家主，松野おそ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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