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9日 星期五

[鬼←→白]大試煉DA 八 (試閱到此)





  最初鬼灯有擔心過,主建築色為紅色的南殿火德殿會讓自己感覺刺眼不適,實際上乘著白澤飛往火德殿,會發現除了屋瓦及柱子是使用紅瑪瑙作為主建石,地磚則主要用燒紅的磚塊,一塊塊暗紅色的磚塊整齊地並起,不像正紅色那般對眼睛造成負擔。倒不如說,這看起來彷彿地獄十殿的色調,讓鬼灯有種親切感。

  除此之外,火德殿也不是只有紅色。從天空看下去,即能看見圍繞在殿外的庭院中的點點綠意,與白澤一同降落在殿前時更能確認,那是種在庭院的樹木,各種交結在泥土中,同時泥土旁還有磚造的溝槽讓流水經過,因此每棵樹都長得很高大。看著那停留在樹上的候鳥,這殿內的樹大概是供給長途飛行而感到疲乏的鳥群歇息的吧。

  沿著磚道走上階梯,這段過程並不會打擾到樹林裡的鳥群,因此如白澤所說的,似乎不會移植麒麟的測驗題。於是他們由鬼灯走在前面,變成人形的白澤略帶怯懦地跟在後頭,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了殿門前,而由鬼灯推開了這紅色大門。

  門後的是非常寬廣的庭院,廣闊到讓人懷疑中間沒有建築物。而鬼灯定睛一望眼前的景象,稍微明白了什麼而不自覺地點頭。

  在這個廣闊的中庭正中央,有一座非常巨大的樹,樹幹是金色的,樹葉是金紅色,聳立在中間往上生長,幾乎像個屋頂一般,遮住所有從上灑落中庭的陽光。從外頭看到中間的金紅色屋瓦,其實就是這棵樹的葉子。

  「這就是傳聞中的金色梧桐吧。」鬼灯朝著中庭慢慢前行,抬頭望著那棵巨樹時,忍不住發出嘆息聲,這樹算的上是他看過最巨大的樹之一,感覺存活了幾千幾萬年,說裡頭寄宿著樹靈也不奇怪了。

  跟在後頭的白澤盤起手,很順手地開始說明起來。「說的對,鳳凰非梧桐不棲,而他真正住的地方,就是火德殿裡頭的金色梧桐,火燒不毀,水淹不爛,據說還有靈性,能聽懂人言。這棵萬年巨樹,只有鳳凰有資格棲息在上頭,說是他們代代相傳的老家也不為過。」

  這庭院地上主要是灑滿落下梧桐葉的沃土,同樣也有磚瓦隔出來的溝槽。鬼灯小聲的說了「就算失火也不用擔心了呢」,引來白澤一陣苦笑。

  鬼灯就這樣輕步走到梧桐樹前,心想是不是能借幾片落葉來作研究,頭上就傳來一聲悅耳的鳴叫。鬼灯抬起頭,馬上看見了有名穿著紅色衣袍,坐在樹枝上的,看似年齡不過十歲的男孩。

  「今日見到你真是開心,輔佐官大人。身體可好了點?老龜那裡可難熬的。」

  聽見上頭人的問候,鬼灯合起了袖,對他行了作揖禮。「拜見鳳凰大人。托您的福,晚輩身體狀況良好,才能前來拜訪。」

  坐在樹梢上的鳳凰閉上眼,輕吐了一口氣。「身體健康是再好不過了。本來我們想,有白澤跟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聽說你倒下來,我跟麒麟可怕死了,深怕你真的出什麼事。要知道,我跟麒麟可是支持你完成考驗,好使用寶具來修復大和地獄的,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不完整的被送回黃泉。」

  聽鳳凰說這話,原本一直站得老遠的白澤快步走向前,用手敲了敲樹幹,「我說鳳凰,這傢伙可是在老龜的寢室待了一天一夜,正常人都是會倒下的。我讓他睡個一天一夜、泡泡藥澡、喝了藥膳,僅是這樣就讓他恢復血色,已經算是做得很不錯了好嗎?這世界上已經沒有其他陪考員像我這般盡心盡力了。」

  「既然輔佐官大人終於來到了火德殿,我就來說明一下我這裡的考驗吧。」鳳凰很乾脆地無視在底下嘮叨的白澤,僅是俯視著鬼灯,說道:「其實呢,就你通過了麒麟的考驗這點來看,我認為單就仁德方面,你已經算是合格了,本來我覺得就這一點來看,我可以直接給你印記,算你通過了考驗,但形式上,我還是得做點什麼,以免被那些達官貴人閒話。」

  「你看,我就說吧。」白澤立即湊在鬼灯耳邊,小聲的說:「就說麒麟關卡通過了,鳳凰這裡會比較好說話,搞清楚他們之間是什麼,絕對有用的。」

  鬼灯沒回應白澤說的話,他只注意到鳳凰皺了皺眉。

  「嗯。那麼,這裡的考驗是……」鳳凰從枝頭上站了起來,有什麼在他的下方閃了一下,在鬼灯下意識的閉眼後,鬼灯眼睛半睜,勉強地往上看,看到鳳凰衣袍下方,露出的是一根非常長的金色羽毛。

  「這是鳳凰的尾羽,與麒麟的角並稱為鳳毛麟角,比喻為非常難得珍貴的寶物。我鳳凰的羽毛是幾乎落不下的,你若是有辦法,就來摘去它,我就算你合格。」

  摘取鳳凰的尾羽?鬼灯托著下巴,思考起來。鳳凰尾羽之所以珍貴,一來其有著神祕的妙效,二來如鳳凰所說的,鳳羽幾乎不會自然落下,這麼一來,就算鳳凰躺在那讓鬼灯拔,鬼灯也不認為是簡單的任務。

  這時白澤又湊到鬼灯旁邊,小聲地說了:「我先跟你說,鳳凰的羽毛,好比動物的牙齒一般緊緊地嵌在牙齦上。別說好不好拔,拔的過程可是很痛的。」

  「這可不好辦。」心想果然如此,將手收在袖子裡的鬼灯認真地問了:「如果是這樣,鳳凰大人為何要我去拔他的尾羽?」

  「你知道的,雖然不會掉,但依然會老化及成長。尤其鳳凰尾羽是最難掉的一根,到了某個時期,不趕緊拔掉的話,它僅管不會掉也是會發癢,也就是說--」白澤伸出了手,刻意地擋住自己的嘴,「沒事沒有就屁股癢,這可是很難堪的,尤其是在在意的對象面前。我看鳳凰早就忍了很久,巴不得哪個人過來,讓他有理由可以把尾羽給拔了,還不要是自己拔,而讓隨便哪個路人像繩綁蛀牙一般,讓他毫沒自覺地一口氣拔掉。」

  說到這裡的時候,鬼灯聽到了霹靂啪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還沒抬頭,就看到金色的粉末從天而降。

  在鬼灯旁邊的白澤瞪大了眼,說著:「快逃……」而話還沒說完,鬼灯立即拉了白澤的後領,跨步朝著前殿跑去。

  鬼灯邊奔跑,他就看到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長,以及從後冒出的陣陣火光。

  「不好意思,輔佐官大人,還請你先讓讓。」

  光芒像是日正當空般,直接出現在鬼灯與白澤的頭頂上,讓鬼灯感覺全身的皮膚像火烤般疼痛。而鬼灯無視上方傳來的聲音,只是瞪了白澤一眼。

  「就說鳳凰生氣的話很麻煩的。」白澤一臉無辜的回望。

  「不就是您惹怒他嗎?」鬼灯冷淡的說,而那威嚴的聲音再度從上方傳來。

  「我先燒掉這個笨蛋。」

  鬼灯發出嘖的一聲,一把將白澤甩了出去,然後感受那道光朝著在空中尖叫的白澤撲過去。光芒揮動著雙翅,震出熱風的時候甩出大量的火花,那全身伴隨著火燄的巨鳥,就是處於憤怒狀態的鳳凰。

  白澤在快被鳳凰追上前,直接在空中化形為巨獸,在空中急行的時候險些被鳳凰燒著了尾巴。鬼灯看著白澤迅速地衝進了流水溝槽,將自己全身沾溼之餘,衝出水面的時候,往後甩出大量水珠,但在灑向鳳凰周圍的時候瞬間揮散成水氣,對鳳凰一點影響也沒有。

  鬼灯看著那在中庭互相追逐的白獸紅鳥,看著鳳凰所及之處都留下了火燄,心中不禁有些懷疑,白澤究竟是真的不識相,還是是故意惹怒鳳凰,好讓鳳凰追著自己飛,一方面引開鳳凰,另一方面,是展現出哪怕有水也無法對付鳳凰的狀況。

  「但是讓鳳凰追著您,我究竟要怎麼取鳳凰尾羽?」鬼灯在抱怨這點之後,幾乎確信白澤肯定不只是不識相還不長眼,於是自己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解決辦法,同時評估危險。

  鬼灯不自覺地用袖子掩住口鼻,四周因火燒產生的白煙讓他感覺不適。鬼灯於是邊走邊觀察地上的殘燄,明明落在磚頭上卻燒得旺,燃燒的物體是金色的碎片,抬頭一看,那飄散在空中的碎片也直接在半空中燒出火花。

  莫非這是白磷?鬼灯感覺背脊一冷。

  白磷是磷的同素異形體當中的一種,是一種白色帶黃的固體。它不僅有劇毒,而且燃點極低,在攝氏三十四度的時候即能在空氣中燃燒。白磷能做成武器「白磷彈」,那是現在國際公約中所禁用,被視為「地獄之火」的恐怖武器。白磷彈不僅是沾到人身就或開始燃燒,還會沾黏無法甩除,更會腐蝕皮肉,滲入骨頭繼續燃燒,燃燒的同時持續釋放毒氣,會導致器官衰竭,導致人全身出血而死,哪怕當下不燒死、不毒死,也會留下無法挽回的嚴重傷害。

  鬼灯看著已經四處起火的火德殿中庭,心想,猛毒與不滅之燄,果然很像阿鼻地獄。如此一來,正如白澤所說的,鳳凰可能是目前為止最棘手的敵手。鬼灯一邊思考要用什麼對策,一邊閃避著落下的火花及地上的餘燄,然後彎下身,撿起了一片梧桐葉。

  不論是中國還是日本,都有著用弓箭射死太陽的傳說。這其實並不代表火鳥的弱點是弓箭,僅是表示誰也無法近身於火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遠攻來對付。

  那麼鬼灯是否找到了答案?飛得氣喘噓噓的白澤一邊在中庭盤旋閃避,一邊觀察鬼灯的動作。鬼灯沒有理他?很好,這惡鬼真是令人信賴。被鳳凰緊緊追著的白澤咬牙切齒。

  這鳳凰還真是白澤最不擅長對付的類型。

  身上滿是裝飾性的羽毛卻是所有鳥類當中飛最快的,拍動翅膀時能振動大風,導致整個庭院氣流混亂,至於最危險的就是身上的磷粉。磷粉在飛行時是往後落的,乍看之下不危險,但別忘了鳳凰全身都是火,只要被追上就注定被燒啊。

  「真是、快點來救我啊,惡鬼!」白澤邊逃邊朝著地上的鬼灯喊著,他開始覺得尾巴好燙了。

  「你給我停下來,白目澤!」鳳凰此時發出了極尖銳的鳴叫,震得白澤頭一陣暈。

  慘了,這一停下,肯定被後面的火球燒成焦炭。白澤在為此緊張時,因為瞬間的全身僵硬而落了下來,而他下方正是金色梧桐。白澤在空中翻一個圈的同時,看到了鳳凰從上要往下撲的姿態,同時也振著雙翅,將氣流從下往上吹。

  鳳凰剎那間打直了翅膀,準備直接往下撲去。

  突然,有什麼飛竄上來,遮蔽了鳳凰的視線。

  這瞬間讓鳳凰愣了一下,慌亂地拍著翅膀吹開飛來的物體,等到吹散了大半,鳳凰才發現那是梧桐樹的樹葉。

  「啊?」卡在樹枝間,一臉呆然,不知何時化為人形的白澤呆呆地看著鳳凰的狼狽樣,而在此時身旁傳來了聲音。

  「那能讓鳳凰棲息的金色梧桐,火燒不毀,水淹不爛。我就這麼想,那些落葉似乎有防火的功能,因為鳳凰落下的磷砂沒有一點將金色落葉燃燒起來的。因此,僅僅用大把的落葉灑向鳳凰,就能多少阻止他的動作。」鬼灯不知何時已爬上了金色梧桐,他伸手拉住白澤,將白澤從樹枝間拉了起來。白澤因為這樣才穩住身子,他驚恐地扶著旁邊的粗枝,轉頭看著鬼灯,不覺噗嗤一笑。

  「噗!你這是什麼鬼打扮。」

  「為了避免被火燒,這是基本的防護。」鬼灯倒是沒什麼動搖,縱然他是全身沾滿水,滿身貼滿梧桐葉,活像是在山中發生可笑意外的模樣。鬼灯說著又從袖子裡抓出一把落葉,塞給白澤。「您也得貼,不二論。」

  「欸--」白澤捧著葉子露出不如去死的表情。

  看著躲在枝葉間的白澤及鬼灯,鳳凰在空中拍著翅膀,用著十分冷漠的口吻說著:「輔佐官大人,我與白澤已經是舊帳未清,現在是我與他的私人恩怨,你要是交出他,對你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我知道,若是我不交出他,您會想盡辦法衝過來,連同我一起攻擊。」鬼灯一邊對鳳凰說,一邊強行將梧桐葉貼在白澤身上。「哪怕是這樣,請諒解,我有無法將他交出去的理由。」

  「……呀,這樣說,很令我高興呢。」白澤扯開了嘴角,縱然鬼灯給他的雙頰及額頭貼上了梧桐葉他也不生氣了。

  「請您別誤會了,我這話可不是為了您。」鬼灯說完將一片梧桐葉貼在白澤的嘴上。

  在空中的鳳凰則嘆了口氣,然後拍起翅膀,繞著金色梧桐開始急速飛行,產生了大風。這風大到不論白澤還是鬼灯都得雙手緊緊抓住枝幹才不至於被吹落,但是就算勉強不落下,他們身上辛苦黏好的梧桐葉卻就此吹散。

  等到鬼灯與白澤身上的葉子全被吹落,鳳凰一邊繞行,一邊對樹裡的兩人喊著:「這下你總算能明白,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可以防禦吧?我再說一次,把白澤交出,要不然我要衝進去了。」

  「好啦,惡鬼,我就說鳳凰他很固執吧。」白澤緊抓著樹幹,臉上雖然掛著笑,雙手卻在發抖。「你要真不把我送出去,等等我們就要一起烤死在梧桐樹裡了。」

  鬼灯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

  「您說的是。」

  「欸?」白澤愣了一下,看著捉住他領子的鬼灯。

  「逃吧,白澤先生。」

  啪的一聲,鬼灯將白澤扔出了梧桐樹。

  「欸?欸!」白澤滯留在半空中,不可置信地看著藍天,也看著朝自己飛來的鳳凰。

  就算瞬間化為原形,來不來的及逃跑?白澤咬緊牙在空中化形,火燄的熱度已經朝他逼近。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闖入了白澤與鳳凰之間。

  那是從梧桐樹躍出的鬼灯。

  別說白澤,原本要撲向白澤的鳳凰也愣了一下,當場緊急抬起胸部,從俯衝要往上拉升,以改變飛行方向來避免燒傷鬼灯,但在鳳凰衝向來藍天前,他確實感覺到撞上了什麼。

  除非神獸一族,否則大部分的生物與鳳凰接觸時,只有被燒成焦炭的下場。鳳凰忽然感覺有點悲傷,他在空中盤旋了會,覺得飛得力不從心,最後還是只能降下,察看鬼灯的狀況。

  在地獄成長的鬼族是否火的耐性比常人更好一點?鳳凰擔憂地落到下方,穿過重重梧桐葉,他看到白澤守在黑漆漆的物體旁邊,開始感覺不安。

  「輔佐官大人沒事吧,喂。」鳳凰落在白澤的後方,而白澤的肩膀在顫抖。

  「鳳凰啊鳳凰,你情緒一激動,就很難看清楚整個狀況。」

  「這事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輔佐官大人還好嗎?」鳳凰焦急地問。

  「你不覺得你飛得怪怪的嗎?」

  白澤這話一說出口,鳳凰頓了一下,他想,剛剛飛行時不知怎的無法隨心所欲。原本鳳凰以為是心情所引起,但仔細想想,後方的平衡感有些奇怪。鳳凰突然瞪大了眼,他動了動尾巴,確認著羽感。

  「噗哈!」而白澤那不長眼的笑聲又響起。

  鳳凰沉下了臉,踏著雙爪走到白澤旁邊,看著那躺在地上的鬼灯。

  「呼……咳……鳳凰大人。」鬼灯眨著泛紅的眼睛,舉起他的右手。「我,這算可以了嗎?」

  原來是這樣。鳳凰恍然大悟地看著鬼灯,想起自己衝著白澤飛行,鬼灯將白澤送出去,是為了確認自己飛行的軌跡,好能抓準機會進入鳳凰的軌道,然後,利用鳳凰飛行的力量及地心引力,在那一瞬間,精準地抓到自己的尾羽,然後一口氣拔下來。

  鳳凰看著鬼灯手中的金色大羽,心想,難怪他屁股不癢了。

  「做得漂亮,不愧是輔佐官。」碰的一聲,鳳凰化為人形,走了過去,雙手按住鬼灯的手。「恭喜您,通過了火之祥瑞的考驗。」

  一股熱力灌進鬼灯手中,鬼灯咬著牙,他知道火印記已經取得。

  「還請你現在先不要放開尾羽,鳳凰的羽毒及落下造成的傷害還殘留在你身上。」鳳凰說著將鬼灯扶起來,而白澤也繞到鬼灯旁邊,輕輕地按上鬼灯的額頭。

  「解毒及療傷需要一點時間,不如,你先睡一下吧。」

  鬼灯在白澤的指縫間,看到白澤勾起像彎月的薄唇。

  然後在白澤的手滑下時,失去了意識。









  鬼灯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處於陌生的地方。

  上方由樹葉交錯遮蔽,讓鬼灯待在舒適的樹蔭下;他所躺的地方也摸起來十分柔軟,是蓋在大量棉花上頭的亞麻布,而周圍,是由樹根盤結而起的巢穴。他可以聽到蟲鳴鳥叫,以及動物爬行擦過草地的聲音。

  不論這裡是哪,肯定不是睡了將近一週的西殿。

  看著這吉卜力風格的夢幻場景,鬼灯內心有了一個答案。他從亞麻布上坐了起來,手按著那金色的鳳凰尾羽,看著那守在旁邊的兩名祥瑞。

  「我應該沒睡過頭吧。」鬼灯低聲說著,而在他身邊的兩人,化為幼童的鳳凰,及化為老人的麒麟,輕應了一聲。

  「大可放心,還有一天的時間,輔佐官大人也恢復得很好。」麒麟點點頭。

  「藉由尾羽的生命能量,及白澤調配的解毒劑,輔佐官大人體內的羽毒也全數排出,你現在應該覺得通體舒暢。」鳳凰走到鬼灯旁邊,捧著雙頰蹲了下來,說著:「有什麼想問的嗎?你剛起來,應該覺得很多訊息接不上。」

  鬼灯看著守在旁邊的兩位老人家,猶豫了一會,然後呼了一口氣。

  「那麼,該是我要面對白澤先生的時候了?」

  鳳凰抓了抓頭。「你已經發現了?」

  「一眼望去就是五座宮殿,又說要拿到五行的印記,怎麼想都不可能漏掉白澤先生。」

  「輔佐官大人,就沒想過可能不用接受白澤的試煉嗎?」麒麟問著,鬼灯搖頭。

  「如果是那樣,那他會在第一天晚上就把印記交給我。」

  鳳凰及麒麟對望了一眼。

  「順道一提。」鬼灯將尾羽捧了起來,遞給了鳳凰,「也是因為這樣,才發現鳳凰大人與白澤先生在火德殿的測試中吵架是作戲。原本還以為是白澤先生真惹怒了鳳凰大人,但聽到鳳凰大人說交出白澤先生對我不算很大的損失,我才認為這肯定只是作戲。」

  「沒想到連這個也被你看出來了,看來我跟白澤演得太誇張了。」鳳凰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的確就像你說的,這是我跟白澤故意演的戲。要測試仁義呢,其實就是測試當事人是怎麼與其他人相處的,鬼灯大人要是當真讓我燒掉白澤,那你就會因此拿不到金的印記,而我也不會給你火的印記。」

  「其實若不是這個原因,我還真想看看白澤先生被燒掉會是什麼情況。」

  「這事就請你放在心裡想就好。」麒麟笑得和藹。「那麼,鬼灯大人準備好了嗎?」

  「吃點水果,好上路。」鳳凰也捧了一籃子水果,遞給鬼灯。



  白澤的試煉會是怎麼做?

  乘在麒麟背上的時候,鬼灯這麼問了。而載著鬼灯飛向西殿的麒麟也開口。

  一般而言,大致上是比下棋或是解解九連環之類的,益智向的遊戲,但也或許對象是輔佐官,所以採取了不一樣的方式。

  那會是什麼作法?鬼灯抬起頭,他發現西殿的景象與之前不同。

  在西殿的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圓盤狀的物體,看上去是金屬材質,八角形,就這樣飄浮在上頭,直徑大約是三十公尺。在麒麟載著鬼灯輕輕落在上頭,跟在旁邊飛的鳳凰也降落,兩老瞬間幻化為人形,而踏上那台子的鬼灯觀察了一陣。

  這金屬台的表面磨得十分光亮,像是鏡子一般能反射倒影,卻又不會被陽光弄得刺眼。鬼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鏡像,然後延著鏡面往前看,看著那身穿白衣的身影。

  視線上移,映入鬼灯眼中的是一名穿著白色漢袍的男子,那男人背對著自己,兩手放在後腰,頭上有兩根角,角根纏繞著紫色的紗巾,隨著風吹在空中飄揚。鬼灯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金屬狼牙棒,朝著那男人--白澤,走去,而白澤緩緩轉身,他的雙眼帶著妖異的金光,見到鬼灯前來時因為笑而瞇起。

  「總算來了啊。」

  「讓您久等了,居然還真的耗到第七天呢。」鬼灯在白澤面前停下來,等待白澤整個人轉身,正面對著自己。「那麼,您要給我怎樣的試煉?」

  「動真格的如何?正面對決,這是地獄式處理問題的辦法吧。」白澤笑著擺了擺袖。

  「這我自然是懂,但如何分個勝負?我總不能殺了您。」

  「真心急啊,那麼,就在日落前分個勝負如何?」白澤說著指了指天。「現在巳時,距離日落大約七個小時,夠我們玩的了。日落前我沒倒下,算你輸;日落前你倒下了,算你輸;你若是被我打到外頭,不得不由鳳凰與麒麟來救援,算你輸。」

  「那麼,怎樣算是您輸呢?」鬼灯盤起了雙手。

  「就看你怎麼讓我認輸了,經過這幾天的試煉,還沒發現祥瑞有多麼任性嗎?」白澤笑得咧開一口牙。

  鬼灯哼了一聲,白澤這話他可無從否認。既然祥瑞都是按照性子而來,那就像過去一樣,把白澤揍到他無法忍受就是了。

  「我明白了,就這樣吧,無需多耗時間。」

  「好的,現在開始?」

  「現在開始。」

  「好。」白澤說著標準漢語,兩眼雖是瞇起,但額上的眼繪卻突然裂開,張開了歪斜的金目,直瞪著鬼灯。



  「退出我的視線,鬼。」



  鬼灯立即被不知名的力量給抽飛。



  擁有天下之識的祥獸,通曉五術八卦的道術之祖,身為妖怪之長的白澤,總有些事物,永遠無法與他抗衡。

  「如果是下下棋或是玩玩九連環什麼的,事情還比較好解決咧。」

  捧著自己的雙頰,鳳凰坐在八角盤的一角,看著白澤用術力將鬼灯轟了出去。

  麒麟也輕輕搖著頭。「不知道白澤在想什麼,他要是動真格,黃泉之鬼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是的,哪怕是世界上最強的鬼神,碰上使出全力的白澤,也毫無招架之力。」鳳凰眼睛半閉,嘆了一口氣。

  「勝負已分。」



(試閱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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