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8日 星期六

[カラおそ]Tell Me Your Name 08 (試閱)





  那個地方沒有陽光,所有的光源都是下方的火燄,以罪人的靈魂作燃料焚燒。

  一隻黑貓漫步在滿是泥濘的狹窄走道上,忽略四周傳來的哭號求饒,漫步進入陰暗的森林裡,那用鐵枝及人血建構而成恐怖棘林,大小只足夠小動物通過。黑貓低下身,躲過枝上的尖刺,直到走到盡頭,在那裡有一棵巨木,下頭有個能容納成年男子的樹洞,只不過下頭沒有樹根也沒有泥土,只有無盡的深淵。

  黑貓卻沒有多想,輕輕地躍了下去;沒關係,他是貓,落地時肯定能四肢踏地。雖是這麼說,但落下沒多久,貓兒就滾落在狹長的斜道上,像是溜滑梯般地滾下去,落到最底時,黑貓早已頭昏腦脹,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身體狀況。等黑貓稍微清醒一點,他發現自己落在粉紅色的大枕頭上。

  抬頭看著四週,可以看到許多粉紅色的家具,放滿了玻璃罐,裡頭裝的是糖果餅乾。仔細一看,屋子內滿是甜點造型的裝飾,草莓家具更是擺得到處都是。

  「嗚啊,看了很想吐。」黑貓吐了舌頭,轉頭看向躺在蛋糕床上,把玩著水晶球的青年,身穿著粉紅色的西裝,還鑲著蝴蝶結跟蕾絲,真的是裝可愛過頭,讓黑貓不禁搖搖頭。

  「不喜歡的話就回去吧,外面的鐵樹林跟ICHI哥哥還挺搭配的。」摸著水晶球的青年翻過身,笑著用手指觸碰著水晶球的球面。

  「好不容易找到你,卻想著要趕哥哥回去嗎?是不是要教訓你一下你才會乖一點,嘻嘻。」黑貓於是幻化成人形,變成身穿紫色小斗篷,頭戴著紫陽花禮帽的男子,或是正確的說,中階惡魔ICHI,他跨開腳坐在馬卡龍椅子上,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兩腳上下踢動的粉衣青年。「話說回來,TODO,我還以為你躲在一軍那裡,害我花了不少時間,你也為我想想啊,我對那傢伙有點感冒,如果知道不用去找他,我才不會跑去跟他打聽。」

  「消息操作也是自保的方式喔,ICHI哥哥。我畢竟是膽小的兔子,準備三個以上的藏身處才能睡得安心。」被稱作TODO的青年看都不看ICHI一眼,好像知道ICHI不會真的教訓他一樣。「所以?ICHI哥哥主動來找我真是稀奇,有什麼事嗎?如果是死老頭的事我可不想理喔。」

  「你偶爾也幫忙處理一下老頭子的事,我一個人應付覺得很辛苦。」ICHI說著,兩腿曲了起來,變成雙手抱腿的坐姿。「我來是要跟你說,我找到OSO哥哥了。」

  TODO頓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然後又繼續用手指摸著水晶球。

  「這樣啊,那他要回來處理死老頭的事嗎?」

  「大概暫時還不會。一來他在那裡有所目的,二來,你我都很清楚,他從逃離之後的所做所為,很可能是想解除跟老頭子的契約。」

  「辦不到吧?死老頭的契約都設計得很複雜,又臭又長又環環相扣,這就是OSO哥哥叫我們兩個不要輕易跟他簽定契約的原因不是嗎?雖說就算他不提醒,我也不想跟死老頭牽扯上什麼關係。」TODO說著改了姿勢,變成抱著水晶球,側望著ICHI的躺姿。

  頭靠在膝蓋上的ICHI露出嚴肅的表情。「他說他弄到老頭的真名了。」

  TODO倒吸了一口氣,「他不要命了!死老頭怎麼可能放過他?那他現在是忙著解除契約了?那麼大動作怎麼會不被發現?」

  「剛好相反,他被困在惡魔偵測不到的位置。」ICHI說著嘻嘻笑了兩聲。

  「……被驅魔師逮住了?他還真是笨蛋耶。」TODO也露出不知道該說是放心還是取笑的懶散笑容。「你找到他時沒替他解決這個問題真不像你耶,可見他有多蠢。」

  「……這個也,不是你想的那樣。」ICHI抬起頭,又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ICHI哥哥,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他迷戀上驅魔師了?」

  「是不是那麼一回事還有待思考,可是從他告訴我他的想法後,我才發現他在外頭,不只是想解除老頭子的契約而已;也許是因為解除契約對他來說有風險,也會將我們捲入危險之中吧。」ICHI歪了歪頭,看向沒人在的糕點書櫃,那裡擺著不少童話故事書。「TODO,你還記得,OSO哥哥與我們相認後,告訴我們的事嗎?」

  「他是『故事主人公』這件事吧?的確在相認後就會像驚醒一般的發現,畢竟我們從前世開始就是兄弟嘛。」TODO懶洋洋地說著,一邊在床上用手滾著他心愛的水晶球,「就像傳說故事傳頌的神明一樣,越多人記取故事,主人公的力量就越強,OSO哥哥就是這樣的存在。以他這種無名的惡魔卻能與七十二魔神平起平坐,都是多虧上億的人傳頌他的故事的緣故,我們也算是沾了他的光啊。」

  「不只是這個,還有一點就是,他的力量強大,來自於我們六人,也就是六胞胎的特殊性;一人即六人,六人為一體,這是他這個主人公的特殊職能,是其他被傳頌的故事所沒有的。他甚至用了這個職能在同一個世界裡製造分身,好讓他人無法一眼看穿他的身份。巴巴妥斯及萬聖節就是因為他而出來的。」

  「不過如果是他的分身,倒是能一眼就認出他了呢;我們也能一眼分辨哪個是真的他就是了。」TODO不感興趣地往枕頭上蹭了蹭。「所以?ICHI哥哥的意思是?」

  「OSO哥哥要拿回他真正的力量,必須認出所有的兄弟。與他相認的兄弟越多,他及我們的力量就越強,你在與他相認的時候,也察覺到這件事了吧?」

  「這事我當然知道,可是天界側的兩人不是不肯相認嗎?說是規定上與惡魔相認會引發墮天,就算JYUSHI哥哥想跟我們相認也被阻止。而最痛的那個直到現在還找不到影……子……?」TODO遲疑了一會,用雙手撐起身體,緊張地望向ICHI,「等等,ICHI哥哥的意思該不會是……」

  「TODO。」ICHI望著TODO,表情嚴肅。「說不定,OSO哥哥找到那個人了。」



  KARA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受著從窗外灑進的陽光,今天是晴朗的好天氣,這讓KARA不自覺地露出淡淡的微笑。寧靜的早晨,安穩的睡眠,以及,以心愛的人共枕,每一件事都很美好。

  他側頭看向睡在自己手臂上,閉著眼面露傻笑的惡魔,OSO,於是低下頭,輕吻了OSO的頭髮。

  與OSO同床共枕將近一個星期,出乎意料之外的,KARA沒產生太多壓力及負擔,反而是一種清爽放鬆的感覺。是因為將幸福握在手裡的關係吧,KARA在白天更能專注於教堂的事務,晚上則是與OSO親膩相處。他違反了教義,但奉獻於神的時間卻沒因此變少。

  大概是OSO自己也相當安份的緣故。也許是KARA答應OSO會提供他所需要的東西,又或者OSO從與KARA發生關係後就滿足了,OSO既沒有逃離教堂管轄的區域,也沒作亂及打擾信眾,甚至會開始主動幫些簡單的小忙,好像他真的是教堂的修士一般。

  看著這樣的OSO,KARA覺得心暖暖的,又低下頭輕吻了OSO的臉龐,讓OSO發出嘟嚷聲。

  「唔……」OSO揉揉眼睛,眼睛半開地望著KARA,口齒不清地說著:「幾點囉?」

  「六點多,差不多要起來準備平日彌撒了。」

  「好早喔,我想再睡……」

  「睡吧,OSO。」KARA又輕吻了OSO的臉,OSO於是閉上眼,待KARA離開床鋪後發出鼾聲。

  這在他們同床之後,也是常有的事。KARA簡單用過早餐,替OSO準備一份,確認離教堂固定的平日彌撒還有二十分鐘,於是他走去教堂,準備在那兒念串玫瑰經。

  然而當KARA走到教堂時,與往常無人前來不同,已經有人跪在跪凳上低頭祈禱。真是虔誠的人,以前沒見過,KARA猜想那是旅行經過的人,對於這種偶然相遇的緣份感到高興。

  而那個人在KARA進來教堂時抬起頭,與KARA對上眼,露出了微笑。

  「你好。」那人輕步走到KARA面前,點頭行禮,「你是本堂神父嗎?我正等著你呢。」

  「你好,遠方而來的弟兄。你是來參與平日彌撒的嗎?」KARA笑著回應。

  「那也好,不過,我來到這裡,其實是想跟神父談談天,你理解的。」對方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KARA定睛望了他一眼,那是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西裝筆挺,舉止高雅,不過眼角卻有人銳氣,讓人有種這人曾經混過黑道,但現在已經金盆洗手的感覺。

  「需要移動到告解室嗎?」KARA問著,對方搖搖頭。

  「哪麼,坐在這裡談談也可以。」KARA說著,就在這名中年男子旁邊坐下,等待對方說話。男子露出安心的笑容,小聲地說了。

  「神父,該從何說起呢,我有一個兒子,不,正確來說,是養子才對。他許多年前就離家,最初還能聯絡到,但最近已經聯絡不上了。我想,是作父親的我哪裡不好吧。」

  KARA點點頭,家庭問題是他時常聽到的懺悔故事。

  「由於我的工作,以及生活環境等等因素,我很少有機會能夠與他普通的相處。管教上,也不可能像教育書籍那麼標準。在他還小的時候,我對他很嚴格,一旦沒達到標準,我常常會動怒而體罰他;但另一方面,我又覺得我把他寵壞了,他想做什麼事,只要沒違反我定下的規則我都不管他,他向我央求什麼,我也會盡可能的給他。大概是因為這樣,他到很大了,都還是像十二歲的小孩一樣任性,我對此也擔心過,卻忽略了這個問題。現在找尋不到他的行蹤,我一方面覺得擔心,一方面又感到懊惱。我也許是真的不對,但到底是錯在哪,讓他離我而去?神父,你認為祈禱能讓他早點回來嗎?」

  「貴公子何時回來,天主自有安排。弟兄不需要著急,常保虔誠之心,那份信德能幫助你。我無法對弟兄你的家庭問題提出高明的見解,但過去我所知道的許多家庭,其實存在對彼此的誤解而互相傷害,許多兒女離家只因為他感到寂寞。」KARA注視著男子,堅定而認真地說著:「如果他回來了,別責怪他,溫柔地接納他吧。這也許是一段痛苦的過程,但你倆跨過這個障礙,一定能找回失去的親情。」

  「謝謝你,你人真好,神父。」男子微微一笑,「願意為我祈禱嗎?神父。為了讓我與孩子和解。」

  「天主會樂見浪子回頭,慈父的寬恕。」KARA閉上眼,準備舉手為男子祈福。

  嘎啦一聲,通往私人住處的門打開,KARA轉過頭,看到OSO靠在門後,揉著眼,迷迷糊糊地抬頭看向KARA。

  「KARA,吃完早餐還有點餓,我能吃掉昨天剩下的烤雞嗎?」

  這孩子真的是令人傷腦筋。KARA笑著搖頭,正要站起來要OSO在教堂莊重點,他身旁的男子就發出哼聲。

  「教堂的祈禱果然非常有用啊。」男子說著站起來,他原本溫和的表情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不敢靠近的凶惡眼神。

  OSO原本還半睜著眼,待那名男子望向自己時,他整個人僵住,動也不動。

  「我可找到你了,臭小鬼。」男子沉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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