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日 星期三

[派生カラおそ]生贄 十 (試閱到此)





  お鶴在極度恐懼的情緒中醒來。

  他瞪大眼看著天花板,劇烈喘息時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好像仍在黑暗之中,被一群陌生的邪物撫摸舔舐著身體。他還沒能理清現狀,就聽到低沉的聲音,帶著憤恨顫抖不止的啞聲。

  「殺了他……可惡……可惡,一定要殺了他!」

  お鶴轉過頭,看到天狐跪在床下,咬牙切齒地用指甲刮著石壁,石壁上已滿滿的分不清刮搔幾次的刮痕。

  愣愣地看著這樣的天狐好一會,お鶴呆呆地眨著眼,恍惚地從床鋪上坐起,然後看到的是自己滿是瘀痕的雙手。

  --昨晚經歷的一切並不只是惡夢。

  お鶴看到自己的雙手慢慢地顫抖,然後清楚地感覺下體與後穴的痛楚,及殘留在體內的恐懼感。

  鬱悶的情緒一下在體內擴散,お鶴覺得鼻頭好痠,但更多的是,只想好好大喊的情緒。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雙手掩住眼睛,お鶴不能忍耐地低頭哭喊,哪怕喉嚨已經啞痛,他還是只剩大哭大叫的心情。

  眼睛早已因為哭泣整晚而疼痛,身體也因為長時間的折磨而痛得要命,但讓お鶴大哭的並不是身體的痛楚。他不敢去細想自己遭遇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乾淨的地方。

  「你能不能不要吵啊!」天狐突然轉頭衝著お鶴大吼:「沒用的傢伙,就只會哭!你除了哭還會做什麼!」

  被天狐這麼一吼,お鶴呆愣了一會,然後慢慢地彎下身,抱住膝蓋將頭埋進兩膝,輕輕發出嗚咽聲,全身抖個不停。

  看到這樣的お鶴,天狐咬著牙,用腳踢了踢石壁,大口喘了幾口氣。深呼吸中,天狐也不再吼叫,而是看著石壁上滿滿的抓痕,呆望了好一會。間中天狐聽到お鶴帶著抖聲的哭泣,慢慢轉頭看過去,天狐看到お鶴漸漸沒了力氣,倒在床上一臉茫然地平視前方。

  天狐連忙爬上床,從旁抱住お鶴。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話說太重了。吶,鶴ちゃん,別丟下我一個人,別讓我一個人承受這些事。」天狐緊緊抱住お鶴蹭著,お鶴也因為哭到沒力氣,只能軟綿綿地讓天狐抱在懷裡。

  看到お鶴似乎變得較為平靜,天狐鬆了一口氣,但憤怒的情緒仍是堆積在胸口。他湊在お鶴耳邊,像是再也忍不住般說道:「所以你明白了吧?那個惡鬼的話一點也不能信,他偶爾會給你禮物,或是說會對你溫柔點,那都是假的!他只是想要有個可以恣意玩弄的對象而已。別因為他偶爾會送我們東西就以為他是好人,對他有所期待。」

  「我明白的,天狐大人。」お鶴說著,吸了一下鼻子:「我只是覺得,我沒有顏面回到旦那身邊了……」

  「那又不是你自願的,你是被迫著經歷那種事。別想太多,乖,我們先一起把身體洗乾淨。」天狐輕輕拍著お鶴,お鶴抿著嘴點頭,兩人扶著彼此,慢慢地前往泉水邊。

  他倆在被綁架監禁時互相扶持這麼多天,許多日常互動已經變得習慣而親膩。

  比如洗澡,總是在淋過熱水暖暖身後,由お鶴替天狐刷背,而天狐則是會用手幫忙梳理お鶴的頭髮。尊貴的天狐理論上不用這樣幫人服務,而看到天狐做得這麼熟練,お鶴原本以為是因為結親後有幫丈夫梳髮,但天狐表示梳髮的對象不是烏天狗。

  「我的弟弟啊,毛總是非常蓬鬆好摸呢,特別是他的尾巴啊,比他本人大上好幾倍,趴下去很舒服呢。」

  這幾天特別是泡澡的時候,天狐會愉快地跟お鶴聊起弟弟的事,講得比烏天狗還多。

  他這弟弟與自己是同一母胎生的,但出生時體重就不重,發育也比較慢。當天狐已經能化形成成年人時,弟弟的化形看起來像是剛進入少年時期的小孩子。

  不過,大家沒有鄙視他。相反的,這個弟弟有著偏淡色,幾乎像是金色的毛皮,與他們一族常見的紅褐色不同,那美麗的毛皮讓弟弟受到部分長輩的疼愛,紛紛稱讚他是白面金毛九尾的轉世。

  這讚美並非只限於毛色。弟弟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的學習才能,學習了許多古老的法術,甚至為了解人類而學習了陰陽術。這讓他擁有與天狐不同的修為,在天狐協助神社工作而修行為四尾天狐時,弟弟則是鑽研妖術之道,未經千年已擁有九條尾巴。

  弟弟沒拿自己的知識才能做壞事。他研究妖術及陰陽術是為了協助在山中受到詛咒或是被法術傷害的同伴。天狐時常一再強調,弟弟是個內向、膽怯的孩子,別說害人了,就是看到陌生人都害怕。

  這事是有原因的。講到這裡,天狐會顯得很憤恨。

  他那可憐的弟弟在修行到三尾的時候,一日在神社周圍散步,碰到路經的人類給他豆皮壽司,並說家裡還有更多可以招待他。從小虛弱不常出門,也幾乎沒跟信徒接觸過的狐狸弟弟傻傻地跟過去,當晚沒有回家。那時修行約二尾的天狐馬上在山上搜索,後來在一間獵人小屋裡的木籠發現瑟瑟發抖縮在角落的小狐狸,以及正在議價狐狸尾巴怎麼賣的人群。

  那些人的下場暫且不論。結論而言,那之後天狐對弟弟極盡保護,幾乎是把他軟禁般的勒令他待在神社不要離開。弟弟不再離開神社,關在屋子裡靜靜地閱讀古書或是透過法術來學習。

  天狐原以為這個弟弟會一直在他的保護網下,靜靜地待在神社,兄弟互相扶持。

  然而,決定要繼承神社,成為山主的時候,山上的狐狸卻分成兩派;一派認為應該依照古禮讓長子繼承,另一派認為得讓據說是白面金毛九尾轉世的弟弟繼承。哥哥派認為哥哥有護守農田的實績,弟弟派則認為弟弟的修行比較踏實,搞得還沒繼承兩派狐狸都快打起來了。

  對此天狐沒特別做什麼。天狐坦承,自己那時太天真了,知道弟弟沒有那個意思繼承,就覺得沒什麼好介入紛爭的,最後一定是自己繼承,而弟弟會輔佐他。

  天狐失算了;他沒想到弟弟會為了終結紛爭而離家,留下「自己將去黃泉定居」的字條。

  那時天狐又生氣又悲傷,但成為山主的他卻不能隨意離開了。

  天狐在那之後因為寂寞而憂悶,卻因此接受了烏天狗的追求。之後沒幾年,聽說自己的九尾弟弟,與烏天狗離山的弟弟在黃泉已經聯絡上並互相幫忙,原本很擔心的天狐總算放下心。

  再次擔心起來,是在幾年前與烏天狗結親的時候,正想辦法透過法術跟弟弟聯絡,卻輾轉得知弟弟與烏天狗的弟弟參與了妖怪大戰。

  妖怪大戰是什麼?お鶴好奇地問,天狐解釋,說是大戰其實是一群妖怪與靈能者的衝突,選在東京的赤塚市,異常低調地在夜晚展開了戰鬥。婚期以定的天狐與烏天狗不想驚動賓客,所以沒有取消婚禮。而婚宴之後,聽說戰役已經結束。

  妖怪方戰敗了。

  所幸弟弟與丈夫的弟弟在那之後一起行動,在黃泉協行逃亡,也因為這樣,很難聯絡上兩人。參與過妖怪大戰前線又戰敗的他們,雖說在天狐與烏天狗的領導下不會排斥,但他倆大概還有所顧慮,所以沒有逃回家鄉。

  講到這,天狐總會露出感嘆的表情。お鶴心想,也許天狐在懊悔這些年來未曾積極地找回弟弟吧。

  「你呢。」而今天天狐難得地問了背後的お鶴,「你刷背的技術很不錯啊,也是在照顧弟弟的時候熟悉的嗎?」

  原本靜靜地聽天狐說話的お鶴愣了一下,停下了刷背的手,讓天狐疑惑地回頭。

  お鶴垂下了頭,滿臉通紅地說著:「不、不是的,我比較常替旦那大人……」

  「唉呀--」耳朵一垂一挺,掩著嘴的天狐眼裡流露出笑意。

  「天、天狐大人不要取笑我。」お鶴害羞地緊抓住手中的毛巾,閉口不語時,表情漸漸變得有些憂鬱。

  「咦,怎麼了。啊,讓你想念了丈夫。」天狐回過頭摸摸お鶴的頭,お鶴則輕輕搖頭。

  「不是這樣,我只是聽到天狐大人這麼問,稍微想起弟弟的事。」お鶴閉上眼睛,將毛巾揪在兩膝上,「我想起來了,化為人形之後,的確有跟弟弟一起洗澡過。」

  過去都是鶴形的他們「兄弟」倆,洗澡時都是單純地在河中戲水。對鳥來說生活沒什麼特殊的,就是跟著父母長大,學會遷移及捕食。還是鳥身的時候,お鶴雖然有感覺自己與其他鶴不太一樣,但不知道是為什麼。

  學習化為人身,第一次與弟弟共浴的時候,お鶴從見到弟弟的裸體產生的尷尬,理解到自己的「不同」到底出自於哪裡。お鶴不把雄性看作是同類,而是會讓他害怕、擁有侵犯權力的對象;為何自己雖然喜歡美麗的雌性卻是產生羨慕感,為何有些害怕雄性的同伴卻又十分在意他們對自己的想法,這一切都是因為,實際上自己是雌性,卻生錯了身體。

  お鶴對自己的弟弟道歉,說出自己的想法,表明化形為人時不要一起共浴。

  弟弟雖然露出失望的表情,卻沒有說什麼責難的話。那天之後,弟弟開始稱呼お鶴為「姊姊」,對お鶴也更加溫柔。他們之間,本來沒有特別的相稱,旅伴只有彼此,那麼稱呼對方只要「你」「我」就好,但如今弟弟這樣稱呼,等同於自己的女性身份被認同,讓お鶴覺得十分感動。

  「所以是因為跟弟弟相處才發現自己真正的性取向,也有這樣的事呢。」天狐笑著點點頭,「這麼好的弟弟,也難怪你之前講起他時會這麼自豪。」

  「他真的是非常棒的弟弟。」お鶴講到這,又垂下眼簾,彷彿又回憶什麼般地喃喃說道:「只是想到這件事,我就覺得,我虧欠他很重要的事,我卻想不起來。」

  「因為修行而分開不是誰的錯。」天狐輕輕拍お鶴的背,「別想太多。倒是我們該泡澡了,一直在池邊也挺冷的。」

  お鶴輕輕點頭,與天狐一起下了泉水,讓溫泉暖和身體。

  自己漸漸習慣於被蹂躪後主動治療及休養,對お鶴來說覺得有些難過但又無可奈何。他垮下肩膀,讓自己在泉水裡放鬆。等自己不再多想討厭的事時,お鶴睜開眼,卻看到天狐在水霧中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潛入水中探挖著。

  お鶴正想問,就看到天狐從泉水裡捧出一團濕答答的東西。

  「啊、啊啊、啊、太好了!」天狐高舉著手中的紫色毛球,對お鶴開心地笑道:「收到弟弟的回音了!我們有進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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