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30日 星期四

[チョロ一]The Rules 七









  那發聲的感覺很奇妙,既像吟唱,又像呢喃。

  チョロ松靜靜地望著一松,聽他用少年般的嗓音低聲唸著那有點像拉丁文又不像的文字。文字的韻律感很像詩詞,又像是歌曲;那聽起來是誘人的,但又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知不覺,チョロ松感覺自己的手臂爬滿雞皮疙瘩,背脊也傳來一陣一陣的顫慄感。光是聽到這些文字就會產生這樣的感覺?チョロ松不安地望著眼前的一松,一松歪著頭,口隨著吐出的文字一張一合。

  「請不要害怕,チョロ松先生。」一松突然停止吟唱,他看到チョロ松的身體震了一下,不禁扯開嘴角,「我沒有對你施術,只是示範發音而已。魔法文字對初次接觸的人來說是有點難理解的。」

  チョロ松像是解脫般地鬆了口氣,他垂下雙肩,右手抓住左手臂,深吸了一口氣才緩下情緒,才抬頭直視一松。

  「我還以為光是唸了這些文字就能施術。」

  「文字的確是帶有力量的,那就像是驅使魔力的方法,將結果導向自己想要的那邊。光是聽文字會感到不自在的チョロ松先生,滿有魔法才能的。」一松的兩手開始比劃起來:「但單有文字沒辦法施術,要施術需要耗費媒介,有生命有能量的東西。也就是腦中不想像自己期待的結果,不帶著犧牲什麼也要辦到的念頭,就無法施行咒術。」

  「原來如此,的確是有風險。」チョロ松托著下巴,思索著。他其實不認為施行魔法不需要一點代價,不過「消耗壽命」聽起來既好懂又節省成本。

  何況,學了也不一定要用,像是準備把槍在抽屜裡一般,只是有備無患。

  チョロ松將字句及簡易的發音抄下來,再三確認一松是怎麼發出捲舌、彈舌音及氣聲,看著他動著嘴唇,舌頭在口腔內纏繞,輕輕地吐出氣息,チョロ松不禁想,說吸血鬼的性器官就是他的口,似乎不是誇飾。

  的確不論是傳承子嗣還是製造僕人,吸吮或被吸吮都是必要的。而在吸血鬼吸吮人類時,不論吸血鬼或是人類,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快感。

  想到這裡,チョロ松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チョロ松先生?」一松停下誦唸的語句,眨眨眼望著チョロ松,而チョロ松這才發現自己看出神,原本按在脖子上的手開始揉揉僵硬的部分,想讓自己更清醒點。

  「這樣就很足夠了,一松。」

  消除記憶、讀取心思、暴露謊言、擊暈意識,這些都是チョロ松覺得有用處的法術。催眠操縱雖然很實用,但チョロ松想要的是打從心裡的服從。而他學這些法術只是方便自己消除障礙,但又沒必要學什麼火燄焚燒或吸血術這種一聽就會被教會燒掉的黑魔法。就一個大宅總管而言,學這些法術已經夠邪惡了吧。

  想了想,チョロ松望著一松低著頭躊躇不安的表情,張開口,猶豫了一會,轉身爬下床。

  「該給你今天的晚餐了。」チョロ松熟練地從皮包中取出抽血器具,而他知道背後的一松會安份地坐在床上等待。

  剛剛一瞬間居然想著該解開衣領給一松食用了,那種步調逐漸被引導的感覺真危險。チョロ松用棉花消毒了一下手臂,心想幸好自己定好了規則。

  「我這裡也不能太放任啊。」他低聲說,將針頭刺入自己的肌膚。



  之後平靜地過了一天;白天處理新公司的股份,晚上繼續學咒語的發音。

  然後第三天,在井矢見抗議為什麼今晚的夜巡不能換班的抱怨聲中,眾僕人用完晚餐,除了晚班的僕人外,大部分的僕人不是回房休息就是下山找樂子。

  而チョロ松作了準備,來到了地下長廊。

  他這次換上輕便的襯衫及西裝褲,帶著防水包前往浴室,先將溫水放滿浴缸。確認了溫度適中,水也放了半缸滿,チョロ松繞回密室外,先敲了門,才按下機關開門。

  チョロ松一進房,就看到原本半躺在床舖上的一松突然爬起來,睜大眼望著チョロ松。他嘴角微微揚起,眼睛閃爍著光輝,但看到チョロ松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不說話,一松垂下頭,小聲地說:「那麼,今天也是要學習黑暗的語言?」

  「誰知道呢。」チョロ松微微聳肩,「你洗澡需要花多久時間?」

  チョロ松的問題讓一松抿了抿嘴,他抬起眼看著チョロ松,因為不安而沉默。

  「而且還有要刷牙以及進食吧。」チョロ松笑出聲,他看到一松又猛地抬起頭,慢慢從床的另一邊爬向他。

  「我會忍著。」一松輕聲說,「可以不要對我太粗暴嗎?」

  「好像我會對你做什麼事一樣。」チョロ松皺眉,盤起了雙手,「要洗澡或不要?不要的話我們就照昨天那樣來辦。」

  一松於是爬下了床,安靜地站在チョロ松旁邊。チョロ松也從衣櫃中找出洗乾淨的浴袍,要一松將衣服脫下後換上去,而一松在チョロ松注視下換下了衣服,將浴袍包裹住赤裸的身體。

  見到一松這麼安份,チョロ松點點頭,牽起一松的手,像是帶領弟弟般地走出房間,牽他來到浴室。

  一松看到浴缸裡的水,立即露出不安的表情。チョロ松注意到了,伸手摸摸一松的頭。

  「單純的水不害怕吧。」

  「唔,稱不上喜歡。」

  「但是不要我把水淋在身上吧。」チョロ松低聲問,而一松怯怯地點頭。

  早就預料到,因此チョロ松準備好幾條毛巾,拿出其中一條沾溼後扭去多餘的水,然後要一松褪去浴袍,裸著身到木凳上坐著。一松扁著嘴的樣子看起來很不情願,但他還是乖乖地聽話,將浴袍放在馬桶上後安份地坐在凳子上,等著チョロ松擦拭。

  這次就別洗頭了,チョロ松想。チョロ松輕聲對一松說閉起眼,一松照辦了,然後擦拭他的五官後,細心地擦拭他的後耳跟頸部,接著從上而下慢慢地洗著一松的肢體。

  「如果我太用力,或是讓你很癢,你得跟我說。」擦著一松的手指時,チョロ松低聲叮嚀著,而一松也點點頭。

  毛巾一路沿著肢體往下洗,洗到下腹部的時候,チョロ松深吸一口氣。

  「就算是吸血鬼的器官,人類也是很在意呢。」一松淡淡的說。

  「當然。因為跟人類的沒什麼差異。」チョロ松想裝作自己不感興趣,只是從背後繞到前面,洗過毛巾後開始擦著一松的小腿,「你們基本上用不到吧。」

  「要用也是有辦法用。」感受著チョロ松清潔自己的腳底,一松平靜地說著:「被強來的話也多少會有感覺。」

  這指的是過去被人類蹂躪過的經驗吧,チョロ松想著,不回話。

  チョロ松細心地將一松全身擦拭過一遍,又用乾淨的沾水毛巾再擦一遍,確認一松全身用擦澡洗乾淨,チョロ松滿意地笑了。

  「要去泡個澡暖暖身嗎?」チョロ松拍拍一松的背,而猶豫了一下。

  「雖然可以,但是不能泡太久。」

  「會燙傷?」チョロ松問,一松起了身,用手沾了沾水,搖頭。

  「溫度還可以,不過。」一松扶著浴缸,小心地把腳踏進去,習慣溫度後再慢慢地泡進去,側趴在浴缸邊瞇著眼發出懶散的聲音。「我們不是靠心跳,而是靠擴散讓血流動。泡在這種溫暖的地方,血流就不容易集中在腦中。」

  「啊啊,會暈倒吧。」チョロ松想,這也是人類自己容易發生的意外。

  「不,是會感到飢餓。比平常更覺得血液缺乏,這會讓我控制不了情緒,性情也會變得比較暴燥。」一松說完閉著眼趴在浴缸邊,雖然嘴裡說得很恐怖,但表情看起來像是快睡著一樣。

  チョロ松靜靜地觀察一松一會,柔聲說:「你要刷牙了嗎?」

  一松一聽就瞪大眼,臉的下半部靠著浴缸,所以看不出表情是害怕還是期待。

  チョロ松於是轉過身,從防水包取出一個小包。「我準備的是適用孩童的軟毛小牙刷,刷起來比較不會痛。牙膏也挑沒有薄荷成份的,是蜂膠牙膏。」

  「唔。」一松悶哼一聲,扶著浴缸,慢慢從水裡爬出,チョロ松很快地用大浴巾將他包裹起來,仔細地將他身上的水擦乾。

  確認一松的身體變得乾爽,チョロ松將浴袍重新讓一松套上,然後請他坐在蓋上的馬桶上,拿了個小盆子請一松拿著,接著站在一松面前,壓著他的額頭讓他稍微上揚,讓一松自然地開口。

  一松的口有著白白的小尖牙,以及鮮紅水潤的舌頭。

  「忍耐點,還有泡沫就讓它自然滴到盆裡,口裡接得受不了就吐出來。」チョロ松說著,將牙刷的刷毛沾了水,擠上牙膏,將牙刷伸進一松口中。

  牙膏才觸及一松的牙齒,一松就皺起眉,但還忍著不出聲。對吸血鬼來說這樣很難受吧,牙齒是他們最敏感的部分。チョロ松試著想像拿牙刷去刷自己的敏感部位,要是太用力會是多難受的事,讓他有意地放輕力道。

  刷毛刷過牙面,來回刷出泡沫。

  一松的表情看起來很難受,開始發出哼聲。

  「嗯……哼唔……」

  「除了把你弄痛外都請乖乖忍耐。」チョロ松仔細地一顆一顆刷,就算一松用他濕潤的眼睛懇求他,チョロ松也當作沒看見。

  刷了尖尖的門牙,繞過最敏感的犬齒直接去刷臼齒,因為是很裡面的地方,容易刺激喉頭產生作嘔感。就算チョロ松盡可能地放輕動作,他也能從一松的喉聲感覺到他有多難受。

  「呼嗯--」

  一松微微顫抖,眼睛開始發紅。

  真的很難受吧?但一松沒有扭頭也沒有出聲抗議,只是有些倔強地張口不動,連泡沫流出口外都不動搖。チョロ松於是將一松的頭稍微往下壓,要一松將口中的泡沫吐出。

  一松一句話也不說地吐出泡泡,チョロ松則用手帕擦拭著一松的嘴,然後再度壓著一松的額頭,繼續刷剩下的臼齒。

  餘下最後四顆犬齒時,チョロ松讓一松再吐一次泡沫,此時一松已經是眼角溢出淡淡的血水,一臉疲憊的表情。

  「剩下犬齒了。」チョロ松用手帕擦擦一松的眼角,伸手撫摸著一松的頭髮,慢慢等待他情緒平復下來。

  等了一會,一松自己仰起頭,眼睛注視チョロ松的同時,張開了嘴。

  チョロ松深吸一口氣,將牙刷輕輕觸及犬齒。

  一松很明顯地抖了一下。

  「嗯啊--哈--」雙肩開始抖了起來,一松的表情變得驚惶,瞪大眼望著チョロ松。

  「會痛嗎?」チョロ松平淡地問,一松露出猶豫的表情。

  應該是不會痛。チョロ松於是開始輕輕來回刷起來。

  「嗯、嗯、嗯嗯、嗯唔!」一松發出嗚咽聲,身體開始不自覺地後退。チョロ松用空出的手按住一松的肩膀,然後開始刷第二顆犬齒。

  「噫嗯!嗯、嗯唔、嗯--」帶著淡淡紅色的水又從眼角溢出來,被抓住的一松也不再閃避,只是無助地發出那種像是在哭的聲音。チョロ松也扁著嘴,不管一松哭叫得多厲害,趕緊刷完下排的兩顆犬齒。

  刷完以後チョロ松將牙刷抽出,チョロ松看著那一停止刷牙就軟癱般地垂下頭的一松,如果一松能呼吸的話肯定是氣喘噓噓吧,因為他只剩下發出抽泣聲的力氣了。

  「泡泡吐一吐,快結束了。」チョロ松趁著一松軟綿綿地咳著泡泡時,用水龍頭接了一杯水,遞到一松嘴前。

  「別吞下去。含在口中將嘴裡的泡泡漱一漱……有點像是品嘗口中的血液那樣。漱完以後再吐出水。」チョロ松說完將水往上抬,看到一松乖乖遞含了一些,讓水在口中發出水聲,再乖乖地吐出。

  就這麼重覆個兩遍,チョロ松將一松的額頭往上壓,讓一松張開口,好讓他確認是否牙齒都有好好地刷乾淨。

  「看起來很乾淨。」チョロ松滿足地勾起嘴角,將一松手中的水盆拿走後,拿出乾淨的毛巾將一松嘴邊及眼角輕輕擦拭,柔聲問著:「感覺如何,會不舒服嗎?」

  一松手按著下唇,沉默了一會。

  「一開始覺得很難過,不過--」一松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還、滿舒服的。」

  「真的?」チョロ松之前就有點懷疑這個吸血鬼是不是有些受虐癖。チョロ松笑著搖搖頭,轉身清洗浴具,將浴室收拾了一陣後,回頭看向一松。

  「我這麼要求也許很失禮,不過,你願意在這裡用餐嗎?」

  一松愣了一下,而眼前的チョロ松臉微微泛紅。

  「因為我擔心血灑在房間裡不好清洗,畢竟是第一次這麼做。在這裡的話,要是血灑出來也容易水洗。」

  一松睜了睜眼,剛剛洗澡外加刷牙的訊息量太高,他幾乎要忘記,自己是為了想親口吸血才願意承受這些。

  「按你覺得方便的方式吧。」一松於是乾脆地回應。想到可以用好久沒用的牙,他有些雀躍。

  「謝謝你。」這個主人包容他的所有請求,顯得自己很任性。但チョロ松只覺得很放鬆,他站在一松面前,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襯衫鈕釦。

  一松在今天睜大好幾次眼睛,搞得他眼皮很痠痛。

  但他只能目不轉睛地看著チョロ松將他那件有些沾濕的白襯衫脫去,掛上衣架,毫不避諱地將上半身裸露給一松看。看似纖瘦的身材,在脫去衣服後露出的是結實精壯的肉體,雖然很瘦但仍能看出鍛鍊出漂亮的肌肉,連腹肌跟背肌都十分明顯。

  チョロ松轉過身,看見一松那副看呆似的表情,他用手將額髮往後撥,瞇眼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想沾到衣服的話會有點難洗。怎麼,太多的裸露會刺激食慾嗎?」

  「不是。」一松輕輕地說,「好漂亮啊,チョロ松先生。」

  「謝謝。因為作僕人總是要做粗工,所以從小就有在進行重訓。」チョロ松有些羞怯地笑著,然後望著一松的眼睛,「那麼好好依照約定將牙齒清理乾淨的我的主人,你打算怎麼用餐呢?」

  一松眨眨眼,緩緩起身,來到チョロ松面前,在他兩側伸出了雙手,小心翼翼地將手指觸在チョロ松的臉頰上,一點一點地按著,彷彿用手指品評チョロ松般。指尖輕輕地滑向下巴,觸上喉頭,然後滑到頸側,來回在肌理上游移,癢得チョロ松不自在。

  手指繼續下滑,左手停在チョロ松的肩膀上,右手則按在後背上。原是注視著チョロ松的一松稍微湊前,那姿態讓チョロ松有種錯覺,覺得一松想要吻他。

  然後是一瞬間的事。

  チョロ松整個人震了一下,他感覺有劇烈的什麼情緒直衝腦門,又揪緊心臟。他意識過來時才發現一松像「淺吻」般地咬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不覺得痛,有點麻,卻緊緊的,感覺雙方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肉膜與器官地相互契合。

  快意又衝了上去,又像電流般地在脊椎間竄流,チョロ松本能性地緊抓住一松的身體,想深呼吸卻覺得喘不過氣。チョロ松覺得自己睜大眼,卻什麼都看不見,腦中一片黑,卻又像在什麼之中穿梭,他覺得有什麼被奪走了,大量、大量地給出去,但那是喜悅的,心甘情願的,像是供奉禮物給愛人般,只想付出更多來換取那份快樂。

  不正常的,狂喜。

  這讓チョロ松抽了一口氣,他害怕地想把一松推開,卻又為了這種想法不覺悲傷起來。

  而在那之前,是一松先離開了チョロ松。牙齒自傷口離開時有了空虛感,讓チョロ松本能性地伸手按住。

  チョロ松那看不清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他感覺自己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沉沉地喘息,看到一松站在自己面前,用著十分幸福的表情舔著下唇。

  「我很收斂。チョロ松先生,我沒有吸得比你平常給的多。」一松的聲音輕輕傳來,而他注視著チョロ松,又問了:「チョロ松先生。」

  チョロ松像是驚醒般地站直身,他這才發現他以為過了十分鐘的事,其實只過了十秒。

  「--你喜歡就好。那麼,之後照約定那樣,三天一次。」チョロ松轉過身想開浴室門,卻一個踉蹌差點要跌在門上。在他握著門把站直時,チョロ松才發現自己的腳還在發抖。

  慘了啊這個,跟自己想像的「快感」完全不同。

  「這當然會、上癮啊。」チョロ松咬咬牙,趕緊讓一松回到房間,好讓自己可以慢慢回復情緒。

  約定原來是為了約束自己而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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