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1日 星期二

[花書]他想,那個人是喜歡他的 05






05


  在夢中,他是一隻小狗。

  正確來說,是柴犬,三個月大的小豆柴。他在一片空白的寬廣地帶,坐在地上哈氣。

  有許多人來來去去,稱讚他可愛,一會彎下身摸摸他的頭,一會又把他抱起來。他很高興,總是帶著笑容看著這些喜歡他的人。

  不過,這些人都待不久。

  總是跟他說著「再見,之後會再來找你的。」然後離開,再也不回來。之後又有新的人來摸摸他,那個人也跟他道別離開了。一個、兩個,最後,獨留他在空白一片的寬敞地。

  好寂寞,好悲傷。

  他不論在原地哀鳴了多久,都沒有人回來。

  是嗎,這次又被丟下了,孤零零的。他垂下頭,強忍著不要哭。只要保持著可愛的樣子,一定會有人留下來吧。

  「怎麼了。」

  沒注意到的時候,有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出現了。他抬起頭,看到一個男人蹲在他面前。

  「怎麼啦,別露出那樣的表情。」那男人笑著。「別怕,我不會離開的。」



  おそ松睜開眼,意會過來時,他才發現天色已亮,自己則是平躺在床上,兩手緊揪著棉被。胸口堆滿的情緒讓他想起,這就是之前時常作的,很悲傷又想不起來的夢。

  他想起來了,每次跟戀人分手,或是有朋友斷了聯絡時,就很常作這樣的夢。

  但是,這次結局不一樣。雖然還是既寂寞又悲傷,但是,又有幸福充滿了胸口。

  おそ松將雙手按在胸口,閉上了眼,輕呼了一口氣。

  「是嗎,我居然這麼高興啊,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他喜歡上那個人了,是嗎?

  想著想著,おそ松再度放鬆,陷入了沉眠。



  那天後,おそ松在看店時,常常無意間望向花店。

  這麼做的話,很高機率會與カラ松四目交接,然後望見カラ松報以羞澀的笑。おそ松時常會因此滿臉通紅地別開頭,想盡力強調自己並不是在偷看カラ松。

  不過,實情是如何呢。

  事實上,偶爾望過去,會看到カラ松正在工作的姿態,認真又溫柔,細膩又果斷,撫摸著花朵有如對待戀人,將花包裝給客人時又親切地像是對待家人,欸,為什麼這麼帥呢?這還真是おそ松除了十八禁刊物以外,能看得更久的事物了。

  如果自己不是喜歡上對方的話,就是個單純的變態了吧。おそ松有些反省的想。

  但是這樣就真的能說是喜歡嗎?什麼程度的喜歡?比如說,おそ松試著拿カラ松當性幻想的對象,但想像到カラ松躺在床上而自己壓在上面的時候就不可自禁地痿了。這一定哪裡不對,就如自己所想,果然無法對男人硬起來。

  如果單純地想像兩個人一起生活,早上在床上一起醒來,在餐桌前用早餐,打招呼後相互去上班,下班時手牽手回家--這個倒是會讓おそ松邊想邊笑,他可以想著這個一整天。

  換言之,如果カラ松是自己的弟弟就很完美了吧--這又好像哪裡不太對。

  也許自己追求的是靈魂的戀情,兩人相知相惜,互相恩愛的那種。但おそ松很快就否決了這個,他絕對無法忍著不與戀人變得更親近。過去都是忍不住在一週內對女友出手,才被那些女孩提出分手,明明交了三任女友卻都以童貞而告終,根本想要得不得了。おそ松想,他自己不可能忍耐,與カラ松一邊靈魂交往時又會去付錢找風俗解決慾望,カラ松就算會原諒他,おそ松也覺得這樣太荒唐了。

  到底對カラ松有怎樣的期待呢?

  確認對方喜歡自己,而也發現自己喜歡對方時,又該怎麼辦?

  生理上不能接受的部分又怎麼做好。

  おそ松想著想著,趴在櫃台上嘆了一大口氣。仔細想想,カラ松跟以前追求自己的男性也不太一樣,不會有所期待或要求,也不會躁進的示好,製作書籤與其說是禮物不如說是放在神壇上的供品。這個人也太奇怪了吧!而自己會喜歡這樣的人也很奇怪。

  就在他繼續在櫃台上哀聲嘆氣的時候,有人放了幾本書在櫃台上。

  「……我想購買這些。」在櫃台前的,是總是戴著口罩,神情低調的漫畫家一松。

  他創作的作品「魔法少女歐索醬」是暢銷作品,おそ松也很喜歡,因此在這作品來這小店辦簽名首販會時,おそ松就與這位作者成了朋友。

  おそ松抬起眼,面無表情地拿起書結帳,拿來結帳的是許多科普書籍,比如古代的建物、宗教研究等等。

  「謝謝惠顧。是新作要用的資料嗎?」おそ松把書包好,將書遞向一松時露出笑容。

  「嘻嘻,不知道會用上多少,放在家裡總有一天會用到,謝啦。」一松雙手接過新書,拿出錢包時,說著:「松野先生沒事了嗎?之前的事像恐怖漫畫一樣。」

  「咦?沒事了喔。」おそ松抓抓臉,疑惑著一松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一松頓了一下,說著:「因為剛剛松野先生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啊、那個是,啊,唔。」おそ松滿臉通紅,他心中的煩惱不能說出口,但又無法忍著不說。「該怎麼說呢,我在想朋友的事。」

  「需要談談嗎。」一松平淡的回應。

  「我問你喔,有個人知道某人喜歡他,可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答應他,結果有一天,那個人喜歡上對方了。」おそ松垂下眉,兩手緊抓著櫃台邊緣,「有少女漫畫講這種狀況嗎?」

  「--還滿常碰到的。」不如說老套極了,一松想。

  「那,後面會怎麼辦?會奔向悲劇嗎?」おそ松更加緊張了。

  一松瞄了窗外一眼,又回頭看向おそ松。「多半是Happy End喔。請放心吧。」

  「可是這不可能啊,因為理由並沒有消失,那個人還是有無法喜歡上的部分,這種時候總不能老用心念一轉來解決吧。」おそ松嘆了口氣。

  書店先生很煩惱的樣子呢。一松觀察著這樣的おそ松,不過沒直接講破。

  「一個人有著A面跟B面。A面無法喜歡上,卻因為B面喜歡上,是很常有的事。」

  「雖是這樣--」

  「這個時候主角多半會轉個念頭,用相反的思考代入,反而就接受了。比如說不想做家事的專職女性,因為擔心自己被逼著做家事而抗拒結婚,可是最後發現男友完全不會這樣,不只不會逼她更會一手包辦家事,她就放下擔憂結婚了。」一松很努力的比喻著,而おそ松腦子開始轉了轉。

  轉個念頭?不想做家事所以讓對方做家事?雖然很難懂,但おそ松還是努力地代入自己的煩惱,努力思考:如果不想把對方當作女役看待,那就由--

  「不會吧。」おそ松張著嘴。

  「嗯?」一松疑惑地看著他。

  「不是的,嗯,對,不是那樣的。不是不是不是。」おそ松笑著揮揮手。「啊啊,謝謝一松老師,我會再想想的。」

  「……希望松野先生能早點解決問題。」一松輕點了一下頭,付錢取書後就離去,留下一臉笑的尷尬的おそ松。

  啊呀,自己在想什麼呢,反過來的話,是不可能的嘛。おそ松乾笑了幾聲,眼睛卻不知不覺看向兩性教育專區。

  記得之前好像進了什麼,很有--幫助的書。

  「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

  おそ松坐在床上仰頭大叫,因為回到自己的房間所以終於可以自由的大叫了。

  他都做了什麼,偷偷地自己下訂了那本書。

  那本,「異性戀男子也能享受:自我前列腺按摩(附醫學道具)」。

  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啊!

  「不不不不不,肯定不行的。」

  おそ松顫著抖打開了包裝,看著那乳白色奇形怪狀,連要從哪一頭插進去都搞不懂的醫療器具,記得正式名稱叫阿涅羅斯吧?塗上潤滑劑然後進入肛門就能準確地刺激前列腺的東西,原本是醫療用品但因為用起來真的太舒服,而廣泛地受到男同志的喜愛。

  不不不不不,肯定會因為用了很痛,而大徹大悟自己真的不行吧。大不了就是跟カラ松變成心靈之交,カラ松不會介意的。

  おそ松苦笑著想了這些。在拆開包裝之前他已經洗過澡,換好睡衣,當然也洗好屁屁。

  「哈哈哈,好吧,做就做,搞不好這樣反而會更快放棄。」

  おそ松說完給那個阿涅羅斯淋上潤滑劑,然後脫下褲子,坐在毛巾上打開腿。おそ松緊張地看著書,小心地對準,慢慢地滑入。感覺好奇怪,肯定不會喜歡的。一點、一點,努力的推入,絕對、絕對不會……



  啊--♂

  在那天,おそ松體會到了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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