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3日 星期日

[花書]只有花陪伴的百日 03












  住院期間有許多人來探望おそ松,おそ松的家人,同事,房東夫婦,探視之餘不忘帶上美食,讓おそ松吃得很開心,滋潤得不像是受重傷住院的人。

  書店的正職員工預計找兼差的主婦替補おそ松的白天班,おそ松也同意,並且討論了一下如何給薪及輪班的問題,決定好了以後就放手讓正職人員去做了,或說おそ松也沒有腦力去處理這些事。

  おそ松的家人來倒是讓おそ松感到緊張;與同性交往的事雖然有跟家人稍微提過,但おそ松是有感覺到家中兩老難以接受的部分。然而,這次家人來探望おそ松時,似乎是見おそ松被照顧的很好,カラ松也全心全力認真地照護的關係,最後在おそ松的父母離去時,誠懇地拜託カラ松好好地照顧おそ松,並且留下可以吃上好幾天的在地農產。

  與其說是被諒解了,倒不如說因為看起來太悲慘,才不得不託付最能保證24小時照顧的同性男友,おそ松稍微有點覺悟地想著。

  おそ松並不會因為沒跟カラ松交往就避免被自己書店的招牌砸到,倒不如說因為跟住在對面的カラ松交往,カラ松才能第一時間把おそ松送去醫院,還願意全心全意地陪在身邊照顧他。比起失去一個兒子,兒子跟男性談戀愛只是小事而已。

  雖說在這種狀況下對父母出櫃實在對身體不好--躺在床上的おそ松深深感受到,是因為自己情緒一緊張就變得虛弱,原本想說些什麼的父母才會變得這麼好說話吧。

  於是工作沒後顧之憂,家人間也沒什麼需要煩惱的事,雖說在醫院真的很無聊,但おそ松還是非常安份地養傷,直到約定出院的日子都沒多抱怨什麼。而在那天,準備離院前的清創跟重新包紮。

  護理師在解開おそ松頭上的繃帶時,カラ松摒住呼吸,握緊拳頭,沉默地在旁邊看著。受傷的位置剛好在おそ松看不到的地方,おそ松雖然不安但還能保持鎮定,而カラ松只能對おそ松隱瞞狀況有多糟:頭髮理去的部分可以看到紅腫的傷口,密密麻麻的縫了十針,護理師細心清創,小心地用綿花棒清除黏液,使カラ松確認到傷口甚至有點微微凹陷,離完全痊癒還有段時間。若不是カラ松想學習替おそ松換繃帶及清創的辦法,他其實不忍心看おそ松的傷口。

  「カラ松。」おそ松在護理師替自己上藥的時候,突然輕聲開口,讓カラ松頓了一下。

  「怎麼了,Honey?」カラ松勉強地笑著,而おそ松一邊因為上藥而皺眉,一邊開口。

  「看起來怎樣?」

  「……恢復得很順利喔,應該很快就會好了吧。」カラ松笑著回答,拳頭握得更緊。

  おそ松卻微微皺眉。「是不是,看起來很像把受傷部位剔毛的柴犬啊?」

  這話讓カラ松笑出來,連護理師都忍笑到顫抖,手還偏了一下讓おそ松發出小小哀鳴。

  「Oh,沒問題的,おそ松,你看起來……Hum,非常地,Cute喔?」

  「不要用那種哄小狗的口氣說啦,我那塊會不會長不出頭髮?」おそ松真的很煩惱似地垂著眉。

  「Oh、這個。」這問題カラ松也不確定答案,於是カラ松看向護理師,而護理師也平靜下來,繼續給傷口上藥。

  「傷疤的部分會長不出頭髮,不過,松野先生髮量多,等其他地方長好頭髮,應該就看不出來了。」

  「嘿,真的嗎?我看鏡子又看不到,會不會到時候我頭上真的就禿一塊,所有人都瞞著我沒講啊?」おそ松又問了,護理師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而此時カラ松的雙眼則流露出暖意。

  「不會的,おそ松。我就是你背後的眼睛,你想看什麼我都幫你看著。」

  這話讓おそ松露出了微笑,而護理師則情緒冷淡下來。

  「好了,現在要重新包上繃帶。家屬想學的話請來仔細看,拿手機拍下來也可以。」

  「啊、好的!」

  花了一段時間,護理師總算包紮好,カラ松也確認手機中的影片清晰易懂。おそ松則用手勾了勾繃帶,這幾天他可一直想摳掉頭上的這些布條。

  「好了。還有松野先生請不要亂摳。」護理師拿開おそ松的手,無視おそ松委屈的表情,看著カラ松說著:「之後傷口請盡量不要碰到水,還不能洗頭。出院後最好每星期來醫院檢查一次傷口的狀況。拆線後過幾天再洗頭,之後也要保持靜養。」

  「沒錯,不要以為拆線就代表痊癒了。」此時那名頭髮亂糟糟的醫生從房門走了進來,笑得咧出一口鯊魚齒,對床上的おそ松說著:「恭喜你出院了,松野先生。整天看到現充在打情罵俏搞得我都想醫死人了,哼哼。」

  「請饒了我啊,醫生大人。」おそ松也看著醫生嘻嘻笑著。

  「幸好啊幸好,接下來就是我的愉快時間了。松野おそ松,你出院以後有三個月都要好好靜養,不許做劇烈運動,不能做會讓自己興奮的事。」

  「喔喔,只要休息就好了嗎,只要--」おそ松講一講,變得沉默,然後抬眼望著醫生。

  「醫生。」おそ松眨眨眼,擺出賣乖的表情。「色色的事,可以做嗎?」

  「嗯?」醫生挑了挑眉。

  「就是--色色的事啊?」おそ松又問了一次。「那、那個,不用做到最後,反正就是,情人間的--」

  「我剛剛說的話你有聽懂嗎?那我就再講一次。」醫生哼哼冷笑出聲,兩手盤在胸前,說著:「不能做讓自己興奮的事,不要讓血液流動加速,管你是做什麼,接吻、牽手、更別論那檔事,任何會讓人興奮的事都通通禁止!至少一個月!」

  「欸、欸欸。」おそ松吃驚地瞪大眼張嘴,然後慢慢地低下頭,表情變得放空。「不、不能做,不能做色色的事。」

  「只是擁抱還可以吧?醫生。」聽到醫生說的話,カラ松也變得緊張,而醫生又哼了一聲。

  「我怎麼知道行不行?這是你們才知道的事吧。就是不好做些讓血液流動加快,或是對腦會產生負擔的行為。至少第一個月忍一下,但不代表之後就什麼都可以做了。」

  「色、色色的事。」おそ松看起來快哭了。

  「おそ松,沒問題的,我們一定撐的下去。」カラ松也悲痛地握住おそ松的手。

  「好了,要做這種親密舉動就回家做去,病床要輪給下一個人了。」醫生冷淡地揮了揮手,轉過身,走向房門。「記得要去拿藥跟繳費,然後一星期回診一次!」

  門關上了,留下彷彿面臨世界末日的男男情侶,以及在旁邊一臉「我剛剛到底聽了什麼」的護理師。



  カラ松幫おそ松辦完離院手續,拿好裝袋的藥,召了計程車慢慢返回商店街。

  出院的おそ松頭上包著厚厚的繃帶,輕輕地靠在カラ松的肩上,平視前方的視線看來沒有對焦,只像是剛好朝著前方看似的。おそ松沒有精神的樣子被カラ松注意到,於是他抬起手,輕輕地撫摸おそ松頭上不是傷處的位置。

  「おそ松,總算能出門晒晒太陽囉。SUNSHINE IS BEAUTIFUL,YOU SEE?」

  「好亮。」おそ松懶洋洋的回應,カラ松馬上用手輕輕蓋住おそ松的眼睛。

  「……好不容易能到外頭了,我們去吃點好吃的吧,おそ松。想吃什麼呢?烤肉?牛排?醫生只建議不要吃刺激性太重的食物,所以選擇是很自由的喔?」カラ松在おそ松耳邊輕聲說著,而おそ松在他大大的手掌下發出悶悶的一聲。

  「想、想吃,カラ松作的菜。」

  カラ松頓了一下,輕輕笑出了聲,「Oh,honey,回家以後我天天都會作菜給你吃啊?而且之前おそ松覺得醫院飯菜難吃時,不是吃我帶的料理吃得很高興?所以說機會難得--」

  「沒關係。」おそ松輕輕搖頭。「想吃……炸雞,炒飯,只要是カラ松作的都好。」

  「おそ松。」カラ松收起了笑容。「我說的機會難得,不是像平常工作太忙沒時間去那樣,而是--你要專心養傷,right?在你休養的時間,可以盡量避免出去就盡量避免。」

  おそ松沒回應。

  「也就是說,這可能是養傷期間最後一次出門吃飯了。之後,我可不會讓你出門的喔?」カラ松沉聲說著,而看到おそ松依然沒有反應,カラ松收斂了嚴肅的情緒,變回平常那副溫柔的笑容:「當然,這是第一個月。恢復得好的話,偶爾出去散散步對身體是有益處的。」

  「沒關係。」おそ松輕聲回應,カラ松靜下來,看到おそ松的頭輕輕往前靠,壓在カラ松的掌心上。

  「おそ松?」カラ松低聲問。

  「頭,暈暈的。沒辦法提起精神,很難受,想早點回家躺著。」

  「抱、抱歉!沒注意到おそ松這麼不舒服!司機先生,請直接開往書店!」

  「好難受,好寂寞。」おそ松吸了吸鼻子。「我如果沒有カラ松該怎麼辦呢?這種時候只會哭的我是不是很討厭?可、可是,好想哭啊,好害怕啊。」

  カラ松沉默了一會,輕輕地將おそ松抱著,讓おそ松好好地靠在肩膀上。

  「沒事的,おそ松,快到家了,快到家了。」

  おそ松嗯的一聲,悄悄地,在カラ松掌下閉上淚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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