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2日 星期六

【R18】【DOL腐】【Two holy grails】《Awkward bet》

‧DOL背景,拿小山羊跟雨煙的PC來當主角的系列文。

‧大概會是沒有特別主線的短篇集

‧主要角色都是男性

‧喜聞樂見的倫恩修羅場篇

 

 

 
《Awkward bet》


  埃瑞恩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否違背了信仰。確實信典上沒有特別記載關於賭博的罪孽,但為之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人大有人在。賭博不只是游走灰色地帶的娛樂,正是因為他的刺激性及龐大利益,使得賭場時常成為地下勢力的產業。

  至少,身為修士的埃瑞恩也從未有為了自己參與賭博而去告解的想法。可能是因為他並不是因為金錢而來。他最初來到這間賭場,是聽說了朋友提到,裡頭有人會為了賭博而願意給雷米莊園帶來麻煩。

  「但是畢竟是賭博——你想,既然連雷米莊園的風險都能賭,那麼讓人不快的賭局是少不了的。」朋友那時是這麼說的,他看了埃瑞恩一眼,話語間似乎意味深長,「到你覺得無法忍受時就收手吧。」

  那確實是過份的賭局——被要求輸了就脫掉衣服,甚至在脫光以後任賭客猥褻;但畢竟埃瑞恩作好心理準備,因此內心沒受到太多折磨。

  身為貝利底下的孤兒,遭遇過的爛事可是多到每天能記到五筆以上。本來埃瑞恩預期會有更過份的事,但出乎意料——儘管失去幾件衣服,或是被煽情的觸摸,他仍是能夠安全又完整的離開,不至於受到脅迫或是更可怕的對待。

  埃瑞恩對於賭客的信守承諾感到驚訝,甚至可說是產生了好感。

  他知道這個一直跟他賭博的賭客——倫恩,肯定是地下世界的人。要說為什麼,是因為埃瑞恩第一次見到他,並不是在這間賭場,而是在夜晚的港口。身為一個修士在半夜闖入港口聽起來很奇怪,但也許這就是貝利底下孤兒的宿命,總會接到一些奇怪的委託,好換取高額報酬或高效的協助。不論埃瑞恩當時是在港口作什麼,但在他小心翼翼地作業時,卻被人逮住了——就是在賭桌上的這位倫恩,在那時,拿著槍從後指著埃瑞恩的後腦。

  他放過了埃瑞恩。

  當時的埃瑞恩不懂這舉動的意思。自從埃瑞恩走出孤兒院以後,他知道碰到這種場合只會被趁機性侵或其他剝削,這諷刺地幫助埃瑞恩練得一身好身手,以至於他被公認是神殿裡最強悍的修道士,在城市裡享有盛名。對於當時單槍匹馬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倫恩,埃瑞恩只覺得「對方持有槍枝,可能會有點難應付,但只有一個人的話肯定沒問題」。通常這種時候只要假裝柔弱的色誘,就能輕易讓對方放下武器。

  但對方只是露出看不出意涵的微笑,要埃瑞恩多加小心,然後放過了他。在當時,埃瑞恩感到了困惑,畢竟在這座城市受到毫無理由的善待是極為難得的。

  而在朋友提到了雷米莊園的賭場,試探般的進入後,埃瑞恩在賭場知道了倫恩的另一面。

  奇妙的是,埃瑞恩並不討厭。

  如果不是性情放蕩,誰都會討厭陌生人的性索求。而在21點賭局裡被逼著輸了就脫衣,甚至要全身赤裸坐在對方身上任其猥褻甚至當眾做愛,這可不能說是溫柔而是惡毒了。對此,埃瑞恩也很驚訝自己不只忍受過一次,他甚至還主動來第二次、第三次,最後就連埃瑞恩都不記得自己來了幾次。

  自然,倫恩為了賭局做出的大膽行為是很吸引人的,這也確實幫了埃瑞恩大忙。畢竟只是贏了牌,就能不動一根手指讓其他人替自己在雷米莊園裡放火,這種賭注實在太划算了。

  但是埃瑞恩意識到自己不再是為了這些參與賭博。要說為什麼,是因為埃瑞恩知道自己足夠強大,甚至能直接面對雷米莊園的六位保全,將他們全數擊倒後全身而退。今天的埃瑞恩同樣也是放倒了那六名保全,然後帶著一身運動後的興奮來到這間小小賭場。

  埃瑞恩知道自己有辦法獨自做那些倫恩幫他做的破壞工作,但他還是去了賭場。

  這肯定是為了倫恩。

  如果說需要告解,埃瑞恩還比較想為了自己這份曖昧的動機而懺悔。埃瑞恩捏緊了胸前的同心項鍊,他想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埃瑞恩有著已經締結承諾儀式的伴侶,而且也打定主意與其共度一生,正常的情況下埃瑞恩只願意與自己的伴侶有親密關係。

  但是埃瑞恩內心也有自覺受到了倫恩的吸引。倫恩確實是有魅力的男人,長相英俊又有很好的身材,儘管有時很輕浮,但大多時候都算是滿有禮貌及分寸的,而且雖然害羞但是輸了還是要逞強脫掉自己的衣服,還有在莊園裡大鬧等等,總而言之就是蠢得很可愛。

  真的要說,倫恩確實也有讓自己不快的地方。那就是埃瑞恩在要求完所有可怕的要求,又贏得高達一千元的賭金後,曾想過把自己輸掉的衣服都拿回來。

  此時倫恩會要求埃瑞恩替所有在場的成員口交後,才願意讓埃瑞恩花錢買衣服回來。

  埃瑞恩自然是不肯。

  不過,倫恩也不會強逼著埃瑞恩做這樣的事,在埃瑞恩拒絕後他只是笑著讓埃瑞恩離開了,儘管有時是全身赤裸。也幸好,朋友曾提到在雷米莊園的哪裡能找到連身工作服穿上,這使得埃瑞恩不至於受到太多污辱。

  倫恩這種遵守承諾又不會強逼迫人的態度讓埃瑞恩感到好感。這很奇怪,因為那聽起來是一般做人的道理,然而在埃瑞恩出身的病態城市裡,這樣的人真的真的很少見,少見到埃瑞恩都產生了混淆感,錯認為這個人對自己是格外的好。這讓埃瑞恩產生了很奇怪的感覺,他理性知道眼前的人可能並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善良溫柔,但感性上卻又願意對他敞開胸懷,甚至性的接觸也不至於反感。

  這種心情大概就是所謂的暈船。

  只差一點解暈的契機就會讓人清醒過來,不過顯然現在還不夠。否則,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明知道會被對方要走所有的衣物仍坐上賭桌?

  這是自欺欺人,不過埃瑞恩解釋成是因為自己的好奇。

  他日後一定還會與倫恩有所接觸,只要埃瑞恩還待在這座城鎮。

  如果能對倫恩更加熟悉,對自己未來的安全一定有幫助……這聽起來真是藉口中的藉口,埃瑞恩嘆了一口氣,手持著牌,憑著直覺來判斷是否要加牌。

  「怎麼了,安琪拉?」坐在對面的倫恩輕輕地笑著。「猶豫得比平常久呢,看來牌面的數字有點微妙是嗎?」

  埃瑞恩看了倫恩一眼,僅露出微笑,但沒有回應。

  「安琪拉」當然不是他的名字,那只是這個賭場的人在不清楚埃瑞恩本名的情況下,給他取的綽號。原因很明顯,埃瑞恩也聽的懂這個外號的意思——指的是「天使」。他在進入神殿以後就受到了神聖的眷顧,年長的弟兄也曾讚美過他,被護守天使好好地守護著。人們說他身上能看到無形的翅膀,能在他赤身露體時遮蔽他的羞恥部位,好保持他神聖的形象。

  沒想到在這地下賭場,這樣的特性也保護了埃瑞恩的尊嚴,埃瑞恩能聽到身旁觀戰的人們輕聲討論「他的身體真的很美,只可惜不論什麼角度都看不到他性感的地方,真不愧是被神眷顧的孩子啊。」

  有個假名也方便行事,埃瑞恩也覺得不被追問本名是好事,縱然他早有感覺倫恩大概知道自己是誰。因為在碼頭初次見面時,埃瑞恩就聽到對方喃喃自語「是貝利派來的嗎……」

  無所謂。反正現在做著這樣的事的自己,也是在打探關於倫恩的事。

  現在自己被拿走一雙鞋,而倫恩喝了一杯威士忌、也依照賭約隨機吻了一名同事。

  暫時還能輕鬆地玩吧,埃瑞恩想。

  「這局我就不加牌了。」埃瑞恩於是回答,而倫恩輕笑一聲,翻開了自己的底牌,隨著加牌讓自己的牌數勝過了埃瑞恩,他要走了埃瑞恩的襪子。

  就在戰局二比二,開始變得有點緊張的時候,賭場小屋的門打開了。

  「嗨,各位,我又來幫你們口了喔,開不開心啊。」

  門口傳來的是一個開朗又甜美的少男聲線——埃瑞恩愣了一下,因為那聲音很熟悉。他往門口看去,看到另一名男孩就站在門口,同樣訝異地回望著自己。

  那是路易斯

  告訴埃瑞恩雷米莊園有賭場的男孩,也是埃瑞恩最好的朋友。

  他的進入讓全場騷動起來,而坐在埃瑞恩對面的倫恩也有點驚訝,但他很快就恢復笑容。

  「這不是仙度瑞拉嗎?真是巧啊。」

  「仙度瑞拉」……灰姑娘,看來這是倫恩給路易斯取的外號。埃瑞恩雖然不太懂,但他一下就理解,倫恩跟路易斯也有過類似的賭局。

  而路易斯只是眼睛快速地掃過整個賭場,埃瑞恩發現路易斯看了自己裸露的腳。

  路易斯露出微笑。

  「看來我是打擾到什麼了吧?那我先走囉。」說完路易斯準備要轉身離去,但倫恩馬上咳了一聲。

  「也不用那麼急著走吧?仙度瑞拉,現在還沒半夜十二點喔?」倫恩口氣輕浮的笑著,他拍了拍賭桌。「難得你來了這一趟,要不要也坐下來賭一把?」

  路易斯頭微微一傾,眉頭垂了下來。

  「可是你們賭到一半耶?這樣很不公平吧,對你們來說。」

  倒也不是公不公平的問題吧?埃瑞恩嘴巴微張,他完全可以理解路易斯想迴避的想法。明明他們很清楚彼此的動機是為了什麼,但不知為何在這裡相遇只有尷尬的感覺。

  但倫恩只是笑了笑,吩咐同事多搬一張椅子到賭桌旁,放在自己與埃瑞恩的中間,三個位置剛好保持著微妙的距離。還沒看到路易斯移動腳步,埃瑞恩就能看到倫恩的同事熱情地對路易斯搭話,也能感覺到他們言語間的輕浮及有色的目光。

  與總是保持禁慾氣場的自己不同,路易斯在眾人面前總表現得討喜又富有社交手腕,同為孤兒的他們兩個在這個病態的城市裡適應下來,恰巧活成兩種極端。

  「嘿,不然這樣啦,讓仙度瑞拉跟我們這桌賭不就公平了嗎?」一名粗壯的男人邊說邊將手搭在路易斯身上,在埃瑞恩皺眉想出聲阻止時,路易斯已經一個轉身將那粗壯的大手給輕巧地推開。

  「不好意思,我只想跟能為了我殺人放火的人賭而已。」路易斯笑著與男人拉開了距離,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倫恩。「我想在場也只有一個笨……一個勇者可以辦到這樣的事,對吧?」

  「你剛剛是想講笨蛋——是想說我是笨蛋嗎?」倫恩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所以你要坐下來嗎?仙度瑞拉,我可不想讓安琪拉等太久。」

  「為什麼叫他仙度瑞拉?」在他們達到共識前,埃瑞恩忍不住問了。他懂自己的外號,不過不懂灰姑娘與他的朋友有怎樣的共通點。

  而看到路易斯聳了聳肩,朝著賭桌走過來時,倫恩輕笑了一聲,說著。

  「這個嘛……是因為他只願意把鞋子跟襪子留下來。

  埃瑞恩挑起眉頭,這話的意思是——

  「你們兩個的個人堅持不太一樣。」倫恩笑得瞇起眼,而埃瑞恩從沒想過能從他口中聽到如此讓人不適的話語。「他會很堅持把自己的衣服全掙回來。除非他只輸掉鞋子跟襪子。」

  埃瑞恩驚訝地瞪大眼,他看向路易斯拉開椅子坐下,對於他倆的對話似乎沒什麼反應。而路易斯注意到埃瑞恩驚訝的眼神,也只是又聳聳肩。

  「我不想裸著離開啊。」

  謊話。埃瑞恩在桌子底下握緊了拳頭。他很清楚,正是路易斯告訴他免費的衣服在哪裡拿,這證明路易斯很清楚就算裸著離開賭場也能基本的保持安全。這就讓埃瑞恩不懂了,會勸自己要適可而止、見機收手的朋友,卻會選擇以那種方式拿回自己的衣服。

  倫恩對他們提出的條件不可能不一樣……至少也方向接近。而看倫恩同事對待路易斯的態度,以及路易斯一進門說的那種發言——他們一定提出同樣過份的要求,而路易斯照辦了。

  埃瑞恩的心情忽然覺得有些憂鬱。

  儘管他在賭局裡感受到了尊重與刺激,但想到有其他朋友受到類似的羞辱,這就突然變成了無法容忍的事情。

  但路易斯只是一臉滿不在乎地拿出了錢包,數出了一百張鈔票,放到桌上。「老樣子,一千英磅?」

  「當然啊,就這樣吧,我跟仙度瑞拉及安琪拉的賭金分開來算,這樣比較沒有爭議,不過正如你說的,也有公平性的問題。」倫恩輕笑了一聲,而埃瑞恩確實能從他的眼眸看到狐狸似的狡猾。「你們的目的性太接近了。就算讓你們互相賭博,也只是右手交給左手而已,等於我一次要對付兩個人,不過莊家跟閒家本來就是如此,我是不會覺得這樣不公平……但是你們的要求還是要有所限制,就這樣吧。」

  倫恩說著指向了路易斯,說道:「仙度瑞拉,你不可以要求安琪拉會要求的事。

  這樣哪裡公平?埃瑞恩看向路易斯,皺著眉示意要路易斯想清楚。路易斯坐在這裡除了破壞雷米莊園沒有其他意思,如果要把賭局全交給埃瑞恩,但是路易斯仍有被要走衣服的風險,那麼他根本沒有坐下來賭的必要。

  除非路易斯覺得賭金也很重要……這倒是另一個誘因。

  而路易斯眼睛轉了轉,思索了一會。

  「好啊。那我就要求別的事。」他兩手撐在下巴下,對倫恩露出微笑。「不如這樣吧——我每贏你一次,你就讓我問一個問題,如何?」

  倫恩詫異地睜大眼。「這樣就可以了?」

  「我會問很辛辣的問題喔。」路易斯咧開嘴。

  「好吧,我就看我有沒有勇氣回答你的問題,你也許得降低難度,以避免我付不出報酬。」倫恩說完看向他的同事,說著,「發牌吧,記得用新的一副牌。」

  大概是新賭客來改變了風水,路易斯在第一局就幸運地拿到黑傑克——意指純粹二十一點,而且是完美的,黑桃J搭配黑桃A的這種黑傑克。倫恩倒是老神在在地將賭金推向了路易斯,他大概想,路易斯既不能脫他的衣服,也不能要他破壞雷米莊園,實在是沒什麼好怕的。

  「好了,仙度瑞拉,你想問什麼,說吧。」

  如果是我,大概會問雷米莊園的秘密——埃瑞恩試著想像了路易斯的動機,而倫恩大概也是這麼猜想,他看起來一副出賣雷米莊園也不痛不癢的樣子。

  而路易斯只是抬起頭,對倫恩露出可愛的微笑。

  「我跟『安琪拉』,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賭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哪怕是賭牌的、洗牌的、觀戰的,大家都被這突兀的問題打斷集中力,全都轉過頭來,好奇他們這一桌為什麼出現這樣的「詢問」。

  倫恩似乎也愣了愣,埃瑞恩感覺倫恩跟自己一樣驚訝,而埃瑞恩自己也覺得自己張大了嘴,吃驚地看向了路易斯。

  這到底是什麼問題啊——

  而被問問題的倫恩呆愣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他露出尷尬的微笑,說著:「我說仙度瑞拉,這個問題也太……」

  「嘿,這是很簡單的問題吧?明明是你要我問難度低的問題,我想這沒有什麼難回答的啊。」路易斯輕笑了一聲。「你就老實的回答,我跟他你比較喜歡誰就好了。比較哪邊更喜歡,這種問題很容易吧?」

  埃瑞恩能看到倫恩挑眉又皺眉,張嘴又閉嘴,表情像在生氣,又像是笑得無法反應。整個局面突然變得有趣起來,倫恩居然感覺「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

  沉默了一會,倫恩嘆了一口氣。「仙度瑞拉,你為什麼非得——」說著,倫恩看了埃瑞恩一眼,然後回頭望向路易斯。「我能要求換個問題嗎?」

  「欸,這才第一題喔,明明是這麼簡單的問題。」路易斯說著仰起頭,往後看向在旁圍觀的觀眾,說著:「這個人有勇氣光著身體在莊園裡放火,可是不敢回答他比較喜歡誰耶?」

  旁邊的觀眾聽了笑出了聲,這使得倫恩有些隱隱惱怒,但又笑著不發作。

  「好好好,我就老實的回答,我要先說,很細微,差距真的很細微。」倫恩強調了兩次,對於這種謹慎的態度,就連埃瑞恩都忍不住想偷笑了。然後倫恩看了路易斯一眼,又看了埃瑞恩。

  「我比較喜歡安琪拉。」倫恩說了,在埃瑞恩愣了一下的同時,倫恩像是很怕接下來的結果一般,趕緊補了一句:「我這話可不是不喜歡你的意思,仙度瑞拉。

  埃瑞恩又微微皺眉。他對倫恩的回答抱持著懷疑,感覺上,倫恩像是考慮了什麼,最後才決定這麼回答比較沒有風險。但是令人不快的是,聽到倫恩選擇的是自己,那種性奮卻又哪裡不足的感覺仍然搔動著內心,讓埃瑞恩感覺到火大又羞恥。

  路易斯問了這個問題、聽到這樣的回答,又是怎麼想呢?埃瑞恩忍不住觀察路易斯的表情,只見路易斯保持著原來的笑容,情緒平靜地回望著倫恩。

  「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雖然不知道你明白了什麼,我們可以開始下一局了嗎?」倫恩看起來盡可能地表現出鎮定,但埃瑞恩看的出來,他兩手開始焦慮地搓了起來。

  而感情兩難問題確實影響到倫恩的判斷——身為莊家的倫恩爆牌了,他兩手一攤。

  「把上衣脫掉吧。」埃瑞恩語氣平淡地提出了要求,倫恩則是笑著將自己的外衣脫去,讓同伴拿走他的衣服。埃瑞恩總覺得倫恩難得露出放鬆的表情,過去的他總是表現得有點逞強。

  然後倫恩深吸一口氣,看向了路易斯,「你呢,你要問什麼?」

  路易斯單手撐臉,他得意的笑容沒有改變。「你比較喜歡『安琪拉』哪一點?

  倫恩笑開來,他彷彿知道路易斯要追問下去,而旁邊的觀眾也鼓譟起來。而埃瑞恩則是用手掩住臉,他知道自己的臉熱了起來。

  「他更像是一個賭徒。」倫恩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說完笑著看了看埃瑞恩,而埃瑞恩回望了回去,知道倫恩是考慮過了答案,才會在之前選擇自己。不過有聽到原因,總比放著自己胡思亂想的好,埃瑞恩這麼想著。

  而在埃瑞恩還在思索這答案的意思時,倫恩很快地看向路易斯補充了一句:「不過可不要誤會,我可不是不喜歡你那些小心機的舉動,仙度瑞拉。」

  「我什麼時候有小心機的舉動了?」路易斯一臉無辜地看著錢被撥到自己的錢池,然後眨眨眼,「下一局?」

  這一局是倫恩獨勝。他的牌運很好,連續抽牌後拿到了21點。

  倫恩先是笑望著埃瑞恩,「我說好要你的上衣。

  埃瑞恩靜靜地看了倫恩一會,然後解開了自己的襯衫,反正底下穿有背心。

  他看到倫恩一臉滿意地讓同事收走埃瑞恩的衣服,然後朝著路易斯攤手。

  「至於你,仙度瑞拉。」他沒有看著路易斯的腳。「我要你的手套。

  路易斯睜大眼,他的腿已經曲在椅子上,準備要脫鞋子了。

  「等一下,以前不是都從鞋子來嗎?」

  「今天我想換一下口味啊,畢竟我知道的喔,仙度瑞拉……」倫恩的笑容找回過去的狡猾,「你不在乎脫衣服,哪怕是脫到你的緊身內褲你都能笑著脫下來,但就只有拿走你的手套時你會一臉臭臉。於是我注意到了——脫到哪一件的程度你會更想掙回你的衣服。

  路易斯發出嘖的一聲,很快地抽掉自己的黑色長筒手套,不甘不願地放在賭桌上,讓倫恩的同事拿走。埃瑞恩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下一局,埃瑞恩拿到的牌更好,只輸一點的倫恩笑著搖搖頭,而路易斯與倫恩同點,所以他面無表情地用手撐著臉等待埃瑞恩取走他的賭資。

  而埃瑞恩靜靜地看了倫恩一會,說著:「我要你脫下你的背心。」

  倫恩愣了一會,因為照過去的順序來看,脫完上衣後一般要求的是脫掉褲子。

  「今天要換一下口味,對吧?」埃瑞恩則是平淡地說,而倫恩笑了,他爽快地脫下自己的背心,低聲說著「我正覺得今天天氣悶熱呢」,然後讓同事收走自己的衣服。

  下一局,倫恩顯然找回了自己的步調,他這次同樣拿到漂亮的數字,足以笑著要求在場的美人脫去自己的衣服。埃瑞恩指名脫下褲子,路易斯則是要求脫下上衣。

  在這一局,賭桌上的人們都很冷靜,而觀眾則是毫不保留色念,面帶曖昧的笑看著桌前的男孩脫衣。在俱樂部打工的埃瑞恩以及於攝影工作室有許多作品的路易斯,都很懂得怎麼脫衣才能吸引觀眾的目光。

  但也因為這份冷靜,埃瑞恩也注意到了——路易斯在輸掉的牌局都只出十元的賭金。

  你倒是演一下啊……

  埃瑞恩手掩著口,輕嘆一口氣。他自己為了不讓人起疑,每次賭金都出最大的一百英磅,而路易斯在必勝的賭局也是出一百。這聽起來有點玄妙,埃瑞恩認為是身為孤兒的危險直覺,讓他們知道哪個轉角、哪個時機會碰到危險,進而主動避開。這樣的直覺不只是讓他們逢凶化吉,更是在賭局裡能節節得勝,賭注越有風險,預測率就越精準。

  不過路易斯完全不藏自己在牌局中的優勢,埃瑞恩看的出,只要下一張牌會讓路易斯爆牌,哪怕牌面只有12,路易斯也完全不跟牌。若是過去的牌局也是這樣,那麼路易斯大概在21點賭局裡從來沒爆牌過,而這在21點遊戲裡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種作法簡直明示了自己在作弊,哪怕當下沒被抓出來,大概也引起不少懷疑,也難怪倫恩剛剛要走了路易斯的手套,那雙手套在做小動作時非常有用。而關於自己的評價「比較像賭徒」也其來有因,埃瑞恩為了降低旁人的懷疑,在知道必輸的牌局是會選擇爆牌的。

  路易斯很懂得用演技騙人……至少比自己擅長,埃瑞恩想。所以現在這種擺明連演都不想演的舉動,還是讓埃瑞恩感到焦慮。

  這份焦慮讓埃瑞恩失去了集中力,他這次拿到的數字不夠好,但幸好路易斯的牌面贏過倫恩。

  「你這次要問什麼?」倫恩笑瞇瞇地望著同樣裸著上身的路易斯,不同的是他很努力地用自己的雙臂盤在胸前遮掩,跟以前一樣不想要讓人看到自己的乳頭。路易斯則是毫不客氣地望著倫恩的胸肌,當然埃瑞恩也沒轉開視線。

  路易斯看了很久,視線才往上飄,對上倫恩的視線。

  「你是在哪知道我們的事的?

  埃瑞恩愣了一下,他立即注意四周的觀客,而那些人沒有很在意路易斯的問題,而是面帶笑容欣賞路易斯敞露的胸口,而他還很故意地伸展雙臂,在假裝伸懶腰時發出煽情的聲音。

  至於倫恩,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瞬,但又很快地擺出原來那副狡猾的笑容。

  「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仙度瑞拉?你都忘記你來到這賭場前我跟你的小秘密?要不要提醒一下是蘭德里促成你我的緣份?」

  「我當然記得是你幫我忙的,不過我問的又不是這個。」路易斯故作懶散地說。

  埃瑞恩也故意地用手按摩自己的肩膀,擺出動作來轉移旁人的注意。路易斯問的問題他也感興趣,但就擔心在其他人面前,倫恩能講多少。

  而倫恩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們應該要有點自覺——就是你們兩個都非常有名,在那個城鎮裡。我真是不用特別打聽都知道你們的事。」倫恩說著,他先看了埃瑞恩露出笑容。「好比安琪拉——沒人不知道神殿聖戰天使的名號。仙度瑞拉則是雜誌上的性感新星名模。」

  他迴避了問題。埃瑞恩微微皺眉,但他又理解倫恩的難處,畢竟現在在場的不一定是完全站在倫恩這邊的,又或者,倫恩在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秘密吧。

  不過很明顯的,氣氛變得嚴肅起來。之前戲謔的提問只是一種掩飾,就像他們假裝在玩一局風騷的脫衣撲克一樣。

  「下一局,我要你的牛仔短褲。」像是把話題圓回來,倫恩笑著指向路易斯的褲子,而路易斯則是嘟嚷著「你就是不拿鞋子耶」,然後一邊等待發牌員配牌。

  不過也許是剛剛嚴肅的問題讓倫恩失了判斷,他這次居然爆牌了。這使得倫恩露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帶著難得尷尬的笑先看向路易斯:「好好好,你先說你想問什麼?」

  路易斯似乎也沒料到他可以連續問問題,他轉頭望了埃瑞恩一眼,埃瑞恩則是在桌子下比了「請」的動作。

  「那我先問囉,嗯——」路易斯單手撐著臉,故作語氣平淡地問了:「你都把我們的衣服賣到哪去?

  埃瑞恩睜大了眼,他看向倫恩,倫恩也沒露出吃驚的表情,只是笑著搖頭。

  這麼說起來——埃瑞恩確實沒過問他們脫下的衣服都都哪去了,倫恩也沒提過。而賭博完總是帶著滿身的疲憊,根本不會細想輸掉的衣服的下落。他有猜想過倫恩可能會把衣服賣掉,但他總是思緒一閃過就忙著思考其他事情。

  埃瑞恩本來沒有很在意,結果被路易斯這麼一問,他也突然在意起來。

  但倫恩也只是口氣平淡地回答了問題:「……豐收街那邊有個叫約翰的人,他很會給中古貨定一個好價格,我基本上都是跟他合作。喔,不過你也知道,他也許不是真的叫作約翰。」

  路易斯不以為然地微微嘟嘴,埃瑞恩也不太相信倫恩的說詞。

  而倫恩倒也不害怕這兩人質疑的視線,只是擺出他一貫迷人的微笑。「不過我也沒有把所有的衣服賣掉,我多少會留下一些都戰利品,比如說,仙度瑞拉你的鞋子還有你珍愛的手套我都有好好地收藏。」

  「欸,你好變態。」路易斯掩著嘴,而他的口氣誇張得讓倫恩笑出來。

  「你這——別講得我好像會拿來做什麼事好嗎?我只是把那些擺在玻璃櫃裡!」倫恩說完滿臉通紅的看向了埃瑞恩,他的口氣顯得氣急敗壞。「好了,換你了,安琪拉。你很幸運,現在你大概要求我什麼我都能做的出來。」

  埃瑞恩挑起眉頭。「比如放火?」

  「好啊,放火,聽起來是好主意。」倫恩說著從牌桌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這還是埃瑞恩第一次看到倫恩放火時還穿著褲子。

  香甜的煙味在空氣中飄散,夜空彷彿能看到植物焚燒散發的桃色煙霧,倫恩每次在做這一切時都熟練地像是他本來就做好準備。至於埃瑞恩跟路易斯都遠遠地站在旁邊看著田燒成一大片火海,伴隨著慘叫及呼叫聲顯得十分熱鬧。

  「路易斯。」此時此刻,埃瑞恩才有辦法偷偷跟路易斯講話。「你為什麼想問他那些問題?」

  路易斯沒有回望著埃瑞恩,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火越燒越旺。

  「你不曾感到好奇嗎?」路易斯平靜地回答。

  「——我是有感到好奇。」而埃瑞恩則感覺自己有些激動起來,也許是因為那些花朵在焚燒時,總會讓人感覺到甜美的暈眩。「但我不會……」

  埃瑞恩本來是想說自己大概想想也不會問到這些問題,然而說真的,他現在內心覺得很爽快。

  「謝謝你,路易斯。」埃瑞恩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讓我感覺清醒不少。」

  「嗯?」路易斯倒是臉上泛起紅暈,這是吸了太多花菸的徵兆。

  埃瑞恩一看就皺眉,他拉起路易斯的手,說著:「你吸到太多煙了,我們該回去小屋。」在他這麼說時,倫恩也走了回來,明明剛才做出了放火的瘋狂行為,但他看起來也一臉滿足。

  他們重新回到了牌桌前,其他人也把情緒拉回來,假裝剛剛沒有一起圍觀燃燒的花田。

  相較於吸了太多菸導致暈呼呼的路易斯,埃瑞恩也找回了步調——他開始搞清楚現在的局勢。看似只讓埃瑞恩要求破壞莊園很不利,但路易斯的提問恰巧突破了基本的難關,即是倫恩的「羞恥心」。過去要盡情使喚倫恩,多半要撐到倫恩脫得一件都不剩,不然就是拼命催酒灌醉他,好讓他足夠瘋狂到在雷米莊園做出荒唐事也不至於讓人懷疑。

  埃瑞恩有想過,也許倫恩只是在裝瘋賣傻,利用他的動機來藉機行事,脫衣及羞辱只是演給朋友們看的戲碼。但他故意的羞辱及調情又顯得很真實,幾乎是在利用那種羞恥感來打亂埃瑞恩的心情。

  相較之下,路易斯似乎很早就摸透倫恩的套路,所以才會用「辛辣問題」來打擊倫恩,而倫恩也得到讓自己得以發揮的舞台。

  這場戲確實很不錯,原本單純的情色拉扯變成了三角戀的戲碼,圍觀的人們只是竊笑著討論倫恩的窘態,相較之下,隱藏在其下的動機「破壞雷米莊園」,也變得沒那麼讓人在意了。

  於是埃瑞恩成功地拿到好牌,先是要倫恩弄壞莊園的車子,接下來是要倫恩偷走莊園的武器。

  一伙人毫不猶豫地來到武器庫前,而倫恩停在窗前,一如往常地說著「來幫個手吧」。

  真的所有的步驟都跟過去一樣——埃瑞恩彷彿反射動作一般地往前踏出了一步,然後他很快就發現路易斯也前進了,而路易斯在注意到埃瑞恩動作時愣地停下腳步。

  埃瑞恩輕笑了一聲,手一比,示意要路易斯先過去。路易斯在看到埃瑞恩動作時顯得猶豫地前進了,而埃瑞恩注意到倫恩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肌肉動作真的很可怕,他幾乎是聽到倫恩的呼喚就向前踏步,要不是路易斯也在場,埃瑞恩說不定不會客觀審視自己的行動吧。埃瑞恩看著路易斯把倫恩撐上去進入窗子裡,看著倫恩的朋友在旁對路易斯拋媚眼及調笑,視角突然變成旁觀,自我警惕也逐漸上升。

  他還是想把舞台讓給路易斯,畢竟氣場上壓制倫恩的是路易斯,腦子清醒的也是路易斯。埃瑞恩再次握緊自己的同心項鍊,慶幸自己即時收回了情緒。

  如果要制約雷米的滲透,接下來能做的只剩下驚動馬群……話是這麼說,倫恩也不是省油的燈,回到小屋賭博的他們仍是有輸有贏,回過神來,埃瑞恩身上只剩下背心跟內褲,路易斯則是只剩內褲跟鞋襪。三個半裸的人坐在賭桌前,氣氛已經從緊張或羞恥變得十分可笑,這在只有一對一牌局時是無法察覺到的。

  而路易斯的牌阻止了倫恩的連勝。埃瑞恩望了路易斯一眼,示意要給倫恩難看,路易斯在桌子底下比了個OK,而旁觀的人也等著路易斯問出勁爆的問題,就連倫恩上揚的嘴角也有點抽動,似乎也無法預測路易斯會問什麼。

  受到旁人的期待,路易斯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這樣啊……我就問,在這個賭場我要輸到什麼地步才能被你要求為你口交?

  觀眾很誇張地發出了呼聲,埃瑞恩微微皺眉,儘管他知道路易斯是故意挑釁,但這種淫亂問題真是讓人不忍聽下去。埃瑞恩偷看了倫恩一眼,他注意到倫恩的笑容消失了。

  而像是想更進一步一般,路易斯語氣輕浮地瞇眼笑著說:「唉呀,你難道不好奇嗎?問問你的朋友吧,我的技術是不是沒有人比的過?」

  旁邊圍觀的人們也發出了笑聲,有些人更是起鬨著「是啊,倫恩你真該試試。」  

  然而倫恩卻是兩手重重地往牌桌一拍,頓時整個賭場都安靜下來。

  路易斯跟埃瑞恩都收斂起笑容,他們看到倫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眼看向路易斯,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仙度瑞拉,我絕對不會在賭場對你提出這種要求。

  路易斯愣地睜大眼,而倫恩看了埃瑞恩一眼,又回頭對路易斯說了:「我也不會對安琪拉那麼做。

  埃瑞恩靜靜地看著倫恩,旁人也小聲地發出「喔——」的呼聲。

  倫恩則在路易斯還沒反應過來前,又硬擠出笑容說著:「你下一題不准問我在哪個場合才會要求這件事!」

  「嘿,這樣我不是沒什麼好問的嗎?」路易斯故意出聲抗議著,埃瑞恩則是安靜地思索倫恩剛剛的反應。

  而下一局看來只有埃瑞恩夠冷靜,他拿下了勝局,順利地要求倫恩驚動馬群,而埃瑞恩看的出倫恩顯得有些疲憊,他已經無法保持原來那副輕鬆的笑容。

  如此一來破壞工程就完成了,其他的不需要,因為埃瑞恩已經先打倒了六名保全。埃瑞恩趁著倫恩在跟馬兒說話時悄悄地來到路易斯身後,說著「我們該走了」,而路易斯搖搖頭。

  於是他們又回到桌前。最後一次賭局不論是誰勝都要表示全盤勝利,埃瑞恩對著路易斯猛擠眼睛,而路易斯的表情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倫恩似乎也看出他們的心思,在拿起牌時對他倆微笑。「很可惜還沒把你們的衣服都脫光,可是我猜只要我贏下去,你們就走不了吧?除非你們捨得桌上的賭金。」

  倫恩倒是沒想到更可惜的是他輸了這一局。他用手掩著額頭露出苦笑,而在此局拿到最好牌數的是路易斯。

  路易斯看著錢推進他的賭金,又抬頭看著等待他回應的倫恩。

  「我要拿回埃瑞恩的衣服。」路易斯平靜地說著,而埃瑞恩一聽就激動地站起來。

  「不!路易斯!」

  倫恩看了他倆一眼,又看著被同伴們拿走的衣物。

  「我不想在你朋友面前羞辱你,但也不能讓你白白拿走衣服。我會出很高的價錢,你出的起的話就讓你買。」

  「不需要!」埃瑞恩打斷倫恩的話語,然後起身走過去拍掉路易斯拿出錢包的手,接著強硬地將路易斯拉起來。「把賭金收一收,我們走了!」

  倫恩就這樣看著兩人收拾賭金,他笑得很無奈。

  「下次還要再來玩喔。」

  埃瑞恩眉頭皺了一下,路易斯則是招手示意,然後讓埃瑞恩將他拉走。

  他倆在黑夜中的莊園漫步前行,莊園的火光、動物奔跑的聲音及慘叫聲,成了很好的掩護。只要前往石造屋就能潛入他們的馬車回到城鎮,而那裡也至少找的到一套連身工作服。而在埃瑞恩準備要拉著路易斯走過去時,路易斯先拉住埃瑞恩停下了腳步,然後從身旁的灌木叢裡找出一套修士服。

  「穿上,只穿內褲跟鞋子一定很冷吧。」埃瑞恩覺得頭很痛。「你已經準備好退路,那為什麼堅持要拿回衣服?」

  路易斯聽話地將修士服穿好,那本來就是他的衣服。「怎麼說呢,我一開始試探地問了要拿回衣服,聽到他說需要用原價買回時,我就意識到——他不是將那些衣服單純的當作羞辱賭客的手段,而是以物質的角度衡量我的衣服,所以我當下就想到他大概會把衣服賣掉吧。」

  「賣掉又怎樣,就讓他賣。」埃瑞恩有點急了起來。「比起受到那種羞辱,這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買家是禮頓的話你還能這麼想嗎?」路易斯口氣平淡地束上腰,而埃瑞恩抿了抿嘴。「我根本無法想像是怎樣的人要買走我的衣服,那令我感到噁心。與其放任不可預知的風險,我還不如現場把事情解決掉。」

  「我倒覺得與其直接讓他們現場羞辱我,那種我不會知道的事……不過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之後我衡量要留下多少衣服。」埃瑞恩說著伸手幫路易斯整理好衣服,確認路易斯衣服有穿正才滿意地點頭。「我很傻吧?」

  「你指什麼?」路易斯疑惑地回問。

  「居然對那種人動了心,我明明已經有戀人了。」

  「不會啊,倫恩挺好的,我覺得跟他調情很愉快。」路易斯輕鬆地笑著看向埃瑞恩,他倆一起走向石造屋。

  而埃瑞恩迴避了路易斯的視線。「我看起來真的這麼明顯嗎?」

  路易斯愣了一下,然後又笑出聲。「怎麼說呢……我來這裡的時候看到六個保全都被打倒在地了,就我知道的人當中只有你有這樣的身手,不過火還沒放牛也沒有跑,我原本想說你大概就來把保全打倒就走了吧,那我直接去找倫恩幫忙好了,結果在賭場看到了你——在那個當下我就想,喔,原來是這麼回事。」

  埃瑞恩的臉紅了起來,這真的是太過明顯了。這麼一想,倫恩走出來看到那些被打倒在地的保全,大概也是若有所思。

  「剛好我也滿想確認他是怎麼想的,就問了那些問題囉。你雖然說讓你清醒不少什麼的,但我其實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調戲他而已,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

  他倆一邊聊天,一邊走進石造屋,假裝自己是送信人。在那裡,路易斯簡直發揮了他聖誕舞台劇的演技,演出了因為不小心打翻藥瓶而大聲慘叫的迷糊蛋,而在他想唬弄裡頭的工作人員時,埃瑞恩一拳揍向工作人員的肚子,讓對方當場倒下。

  「不需要在這多浪費時間。」埃瑞恩說完拉著路易斯爬進馬車,路易斯則是驚恐地看著被一拳放倒的工作人員。

  埃瑞恩穿上了工作服,與路易斯一起藏在馬車上,然後拉動了拉桿。

  直到回到小鎮還有15分鐘的時間,等待回去的兩人靠在一起,因為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而沉默一陣子。

  「結果還是搞不懂他的底細,真是無懈可擊。」先打破沉默的是路易斯,埃瑞恩則悶哼一聲。

  「在那個賭桌上他不可能老實回答的。」

  「不過我滿早就覺得他跟我——或說跟我們的賭博是在演戲了,真不知道他是誰的臥底。」路易斯輕輕笑著。

  「真的是演嗎?不是真的想佔我們便宜?」埃瑞恩冷笑著。

  「也許有一部份是想佔我們便宜啦,不過也有一部份,怎麼說呢。」路易斯露出曖昧的笑。「你有試著在他插進來前就先搞射他嗎?」

  倒不如說這是埃瑞恩最容易達成的結局。在神殿經過各種苦痛修行的埃瑞恩,對性的耐受遠遠超過一般人。

  「在那時他就不會想讓賭局繼續下去,直接讓我離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這樣,不過這個反應讓我感覺到『他不想演了』。」路易斯掩住口,好避免自己笑出聲。「當然,也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受到打擊的關係。」

  「能夠羞辱他是挺好的,但我很不高興他強制結束賭局。」說這話的埃瑞恩卻是露出笑容。

  「對啊,想拿回衣服還拿不回。」路易斯露出懊惱的表情,然後被埃瑞恩用手敲了頭。

  「別再想衣服的事了。還有,你的長筒手套我補買給你。」

  馬車順利到達終點,他們兩個也在耐心等待雷米的人手都離開後,才悄悄下車,爬上爬梯來到地面,他們所到達的地方是熟悉的麋鹿街。

  「接下來要一起回去嗎?神殿?孤兒院?」路易斯在兩人都爬出來以後問了這問題,而埃瑞恩拍拍身上的灰塵,看了路易斯一眼。

  「你原本想去別的地方嗎?路易斯。」

  埃瑞恩問了。在這種黑夜獨自行動不是好主意,他不太懂路易斯為何要詢問是否同行。

  而路易斯聽了,轉頭看向無人的街道。

  「……我通常會去豐收街或是多瑙河街……找我男朋友。」路易斯的視線看得很遠。「我想我還是想被溫柔對待吧。」

  埃瑞恩伸手輕輕抱了抱路易斯。

  「你今天比較想找哪一個,我陪你過去吧。」

  「沒關係啦,這樣很不好意思,啊,我們先去神殿吧,他應該還在那祈禱吧?」

  兩個男孩就這樣走在黑夜的道路上,有說有笑地走向了大街。

  他們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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