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25日 星期日

【ゲ謎腐】【ゲタ水(鬼水)】過剰な愛は毒だ 03

 

‧鬼太郎x水木

‧鬼太郎身心都成年以後才開始談戀愛

‧水木(大概)已經不是普通的人類了

‧同軸世界,隨想隨寫

‧本回只有兩個爸爸在聊天

‧以上前提,可接受再閱讀

 

 

 

 03



  水木打開後院的門,坐在門外的走廊上,點起了菸,深吸一口後吐出,看著白煙緩緩升空,在能看到月亮的位置散去。

  他在母親過世之後,會像這樣獨自坐在後院抽菸,思考一些事情。鬼太郎也許還沒睡,不過水木不在意;自從他這麼做以後鬼太郎也不曾主動來打擾他,就像他不會干涉鬼太郎在房間裡做些什麼一般。

  水木知道鬼太郎有時會為學校的事苦惱,有時候會解決關於妖怪的問題,以這樣一個青少年來說他的私生活忙碌得讓人懷疑是拿什麼時間睡覺,不過水木只是讓自己成為一個值得商量問題的大人而不是一個會以自己的獨斷來管東管西的傲慢傢伙,在鬼太郎真的很煩惱時,他還是會去找水木商量。相反的,鬼太郎也很清楚水木給彼此的自由,所以才不會在水木走到後院抽菸時找他談話;吃飯時、看報紙或電視時,會是更好的時機,甚至有時水木會直接在客廳抽菸,這時也能找他談話。

  雖然兩人沒有商量過,卻有了同樣的默契,這讓水木感覺放心。如此一來,幾天前鬼太郎對自己的告白,水木也能好好思考了。

  鬼太郎傾訴的事確實出乎水木意料。

  對水木來說,他原本作好的心理準備是等著鬼太郎帶他交往的對象回來,由水木作家長代表來認識對方,守候著鬼太郎與他的對象,直到他們選擇了結婚,決定搬出去時,水木才能自豪地拍著大腿,自言道「我好好地作好家長的責任了!」若是再之後鬼太郎有了孩子,需要實際上的支援,包括情感及金錢的支持,水木也能大方付出。

  當然,就算是回歸原始,鬼太郎在成年以後決定要去妖怪的世界過妖怪的生活,從此再也不再回到人類的世界,水木也作好了心理準備。

  像這樣的話題水木也不總是一個人胡思亂想,在十年前,水木就有與鬼太郎的「父親」討論過。兩個父親會各倒一杯酒,在月光下談笑,有時聊著彼此的事,更多的時候聊的是鬼太郎的事。

  每每回想都是很快樂的記憶,就連初次見到對方只有一顆眼球的模樣小小驚訝一會,也很快就習慣了。男人啊,只要談的來,酒興也上頭,是不會在意對方的外貌及體格的。

  更何況在水木的母親過世後,水木逐漸想起那曾經忘卻的事情。

  水木想起了眼球老爹究竟是誰,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對鬼太郎這麼執著。

  而跟鬼太郎日夜相處的水木……很自然地能看清眼球老爹的靈魂真貌。

  於是乎,只要是水木選擇在後院抽菸,而眼球老爹也前來問說要不要喝一杯的時候,水木會用只有他知道的名號來稱呼對方。

  在兩個父親的酒會隔天,水木總感覺鬼太郎有點在鬧彆扭。
  如今水木終於明白這其中包含怎樣的情緒。

  諷刺的是,儘管明白鬼太郎內心的糾結,如今水木想要找一個人商量,也只能找鬼太郎的父親。

  他可沒作好被義子告白的心理準備。

  在水木又長吐一口煙時,他聽到有什麼瓶子放在走廊上的聲音,也聽到對他而言有點懷念的聲音。

  「能給老夫一根嗎?」

  如果是他現在的模樣,那會是有如小妖精般高尖的聲音,然而水木能聽到的是靈魂的聲調。有點輕浮卻帶著闊然,飄乎不定卻又十分可愛的男性口調。

  水木咧開了嘴,他瞥了一眼身側,看到不只是酒瓶,連酒杯都準備好了,於是他幫兩人都各倒一杯,因為他知道對方的真身很難做到這件事。

  「這要看你準備的酒夠不夠好了,咯咯郎。」

  「當然了,那可是鴉天狗釀製的美酒,我每次帶來都是釀得正好的時候。」穿著青色和服的男人如此回應著。如果這是實體,早就拿起酒杯一起來乾杯了。

  然而實際上,拿起酒杯的是跟酒杯差不多大的眼球,而水木倒也不介意,直接拿起酒杯,跟坐在旁邊的小小眼球碰杯,再同時喝盡,這是屬於兩個父親的默契。

  「哈,無論何時都是十分美味呢。」水木喝完那杯酒,露出滿足的表情,然後用手輕敲菸盒,彈出一根菸,在舊友面前揮了揮。「還是一樣幫你點起來?」

  「一直都麻煩你了。」銀白的頭髮傾蓋在額前,眼球老爹,或說咯咯郎,閉眼露出微笑。

  這個幽靈族的遺族有著比當代日本男性更為瘦高的體格,五官也十分英俊。若不是經歷過足以毀滅日本的災難,他不會全身腐爛,直到性命將近時憑著執念將靈魂聚集在左眼上,以眼球之姿轉生。

  鬼太郎好好地繼承了幽靈族後裔的基因,曾經小時候還是褐色的頭髮,在青春期的時候漸漸轉為父親的髮色,如今已經有著一頭銀白色的蓬鬆頭髮。

  看著咯咯郎的模樣,回想著鬼太郎現在的樣子,水木總有些心情複雜。他點起了菸,將菸遞向眼球真身時,忍不住望著咯咯郎的靈魂正體,說了:「現在看真是越來越像呢,本來覺得他比較像母親,但現在不得不這麼說,鬼太郎與你果然是父子。」

  咯咯郎接過了菸,抽了一口,露出自豪的笑容。「對吧,鬼太郎真的是長得跟老夫越來越像了,是不是看上去像是雙胞胎呢。」

  「不不。」水木眉頭皺起,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我家的鬼太郎比你帥的多了,而且也是比你更加可愛。」

  「明明是我家的……」咯咯郎一臉不知道該怎麼吐槽地看了水木一眼。

  然而水木沒有跟咯咯郎爭辯這個話題,而是揚起頭,看著皎白的月亮。

  「你是知道的吧,鬼太郎對我的想法。」

  「老夫當然知道。」

  「你沒有什麼意見嗎?」水木低下頭,輕輕將菸灰彈在菸灰缸裡。

  「對於那孩子,老夫是很自由放任的。」咯咯郎的口氣聽起來也真的十分平靜,但也十分正經。「比起那孩子,水木你怎麼想,這才是最重要的吧。」

  聽到咯咯郎的回應,水木長嘆一口氣。

  「我對他的想法,對他付出的情感,一直都是……我一直都將他當作親生兒子看待。」

  「老夫很清楚,至今也,不,就算到未來,老夫也一定會一直感謝你對鬼太郎的照顧,水木。」咯咯郎說著,瞇起眼露出微笑。

  「對幽靈族來說這沒有倫理觀的問題嗎?」水木反問了。「撫養者與被撫養者結為連理什麼的……這在人類,正確來說是當今人類社會,是很不得了的事。」

  「雖然不常見,但在妖怪界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畢竟吾等妖怪的性命近乎永生,而出生到成年的時間對吾等只是十分短暫的瞬間。且不論選擇以孩童外貌姿態而活的妖怪,只要精神年齡跟的上,未來會有更長的時間是以相近的年歲相處,撫養的記憶就變成單純值得懷念的故事了。為了成婚而撫養年幼妖怪,從此結為連理的故事,老夫也是有聽說過的。」咯咯郎說著吐著了三個漂亮的煙圈,其中一個還從中間穿過去,變成更大的煙圈。「吾等幽靈族的成長歷程其實是很漫長的,老夫也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變成成年體。也許對汝等來說鬼太郎只是普通地長大,但是吾等幽靈族很少有這種,成長時間跟人類相當的情況。」

  「是這樣的嗎?」水木驚訝地回望著咯咯郎。

  「這代表他內心渴望著成長,鬼太郎也確實在這短暫的歲月長大成人。」放下了菸,咯咯郎看向了水木。「是為了跟上你的年紀,水木。」

  水木沉默了,他反覆思索這些話語的意思。

  「那孩子是認真的。」咯咯郎用他那雙大眼睛直盯著水木。「從好幾年前就開始,只不過是忍耐著,壓抑住。事到如今討論倫理或道德,還是人類規則的問題,都阻止不了他的執念了,水木。」

  水木輕嘆了一口氣。他試圖思考鬼太郎為何選在成年的那天告白,這是因為鬼太郎一直忍耐到自己成年才說出自己的心情,只為了配合人類的規則,讓水木不至於拿法律當作回絕的藉口。

  將戶口登記成「田中家」也是想鑽法律漏洞吧?水木曾問鬼太郎為何他戶口註冊的名字要取作「田中ゲタ吉」,當時鬼太郎跟眼球老爹給的是滿合情合理的答案,如今回想起來,如果是登記在水木名下,身為父子的他們就不可能結婚……不不不,話說回來,當今日本法律也還沒開放同性結婚啊!除非未來有一天法律會改成可以同性結婚,不然能說這也是鬼太郎思考過的行動嗎?

  先不論鬼太郎如何精打細算。對水木來說,最困難的部分是他跟鬼太郎太親近了,一直以來他放入的情感都是父對子的心情,像是模仿著過去父母對自己的照顧,再加入一點自己的私心。

  「我有試著想像過。」水木又吐出了煙,雖然聽起來他像是在嘆氣。「若是有那麼一種可能,你跟太太平安無事地倖存下來,將鬼太郎撫養長大,而我只是一個鄰居的大叔,會去你們家拜訪,偶爾會帶鬼太郎去遊樂園玩。在這種情況下,長大成人的鬼太郎向我告白了,我雖然會有點驚訝,但我內心的適應一定比現在快,也比較容易接受鬼太郎的感情吧。」

  「喔呀喔呀,這是說水木其實也有對老夫的孩子感到動心嗎?」咯咯郎用著戲弄的口氣說著,歪頭看了水木一眼,卻看到水木仍然露出嚴肅的表情。

  「這對我來說是另一個該苦惱的問題,咯咯郎。」水木說著低下手,將菸給捻熄,然後再給自己倒一杯酒。「我至今仍不清楚所謂動心是怎樣的感受。這樣算是嗎?又或者不是呢?我能肯定的是,我很愛鬼太郎,他確實是值得被愛、討人喜愛的孩子。但這份愛是怎樣的愛?能單純的說是親情?又或者我其實包含著怎樣的私心?我不知道啊,咯咯郎。我在實際上真正確認自己有過動心之前,就為了國家上戰場,然後有好些年都無法產生正常的感情。我除了自己的事以外都沒辦法考慮,他人的感受也與我無關,我僅是想著不想要自尊再受到踐踏,不想再為了虛無飄渺的垃圾情操犧牲。我像這樣茍活了十年,是看到你對妻子的愛,看到你太太如何保護孩子,看到你對妻兒的犧牲,我才明白這世界上真的存在無私的愛,才願意相信世界上存在著無私的愛。正是你們教會了我如何再去愛,而鬼太郎是我願意付出所有愛情的存在。」

  將酒杯拿起,水木一口乾盡,輕輕吐出帶著甘甜的酒氣。

  「所以我才會想,如果不是因為我以父親的心情照顧著鬼太郎,如果我能以更客觀的角度看待他的話,就算不理解何謂動心,我至少確定那不是親情,能夠更坦率地接住他的情感,或說試著接受這情感吧。要是後來才發現彼此不適合,我也不會全怪罪在角色錯誤上。」

  水木趁著酒興,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講出來,而他看了回去,看到咯咯郎面無表情,瞪大他那雙妖異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水木的雙眼。

  「你果然還是不理解啊,水木。」咯咯郎湊向了前,水木的視線幾乎只能看到他那雙紅色的瞳眸。

  「吾等妖怪,不,吾等幽靈族,可沒有什麼能讓你試試看、確認彼此適不適合的餘地。幽靈族的執念之強大,是不容許拒絕餘地的,甚至對象的意願根本也不重要。只要吾等想,吾等會永遠糾纏著執念的對象,就算對方死亡也不會放開,不論那源由於愛或是恨。」

  「但是,無論是你,或是鬼太郎,你們都很認真地確認我的意願。」水木低聲試探。

  「那是當然的,因為鬼太郎愛著你,我與妻子也愛著你。我們仍然還是想給你一點退路,水木。」雖然咯咯郎這麼說,視線卻一秒都沒有移開過。「這不是汝等人類所想像的那樣,只是一時意亂情迷的戀情。單單是現在這樣朝夕相處,水木就已經離妖怪越來越近。若是你同意了鬼太郎的感情,水木,你就不可能以人類的身份死去。這已經不是答應不答應的問題,這是你今後要選擇以人類的方式生活,或是要被我們帶過去的問題。請你以這個來作考慮,你願意為了鬼太郎,放棄關於人類所有的一切嗎?水木。」

  水木靜靜地看著咯咯郎好一會,他沒注意到自己連眨眼都忘記了。

  「如果我說不願意,鬼太郎……不,你們會怎麼做?咯咯郎。」

  「老夫當然會把鬼太郎帶回妖怪界。」咯咯郎用著平淡的口氣回應。「我們就此不會打擾你了,請安心吧,水木。」

  碰的一聲,水木將手拍在走廊上,酒瓶幾乎要因此震倒。而水木瞇起眼,發出沙啞壓抑的低聲,眼睛也仍然瞪著咯咯郎。

  「我不會讓你帶走鬼太郎,咯咯郎。」

  咯咯郎驚訝地揚起眉,水木還有些困惑咯咯郎的反應。

  而後,咯咯郎笑出了聲,他重坐回原來的盤腿坐姿,兩手盤收在另一隻衣袖裡。

  「是這樣吶,老夫明白了,真不錯吶、真不錯吶。」

  水木還反應不過來時,咯咯郎又說了下去:「水木呦,你難道沒注意到,你內心已經答應了鬼太郎嗎?」

  頓了一會,水木思索著咯咯郎口中的意思,又回想著自己說的話,他用手掩著嘴,臉也整個紅了起來。

  「這是好事吶,這樣就沒有老夫該擔心的事了。能再幫老夫倒杯酒嗎?這次是祝賀之酒。」

  「……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水木放下了手,紅著臉幫忙倒了兩杯酒。「但是就像我說的,我這邊還不知道怎麼回應他的情感,還需要時間作準備。」

  「這不是問題,重點是吾等都明白,你已經作好與鬼太郎共渡一生的準備了。」咯咯郎笑得瞇起眼,用他那小小的身體舉起酒杯,與水木碰杯。「祝賀你,吾友。」

  「別再取笑我了,咯咯郎,我跟鬼太郎都是很認真的。」水木說著乾下手中的酒,露出笑容。「對吧,鬼太郎。」

  屋內隱約能聽到什麼吸鼻聲。

  那孩子真的跟他父親很像,都是愛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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