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6日 星期二

【惡魔君腐】【ゲ謎腐】愛為何物【一郎中心】

‧一郎中心(令和惡魔君)

‧小山羊試著建構自己筆下的水木茂宇宙的試寫

‧惡魔君(令和新作)與鬼太郎(ゲ謎)的IF同軸

‧惡魔君的劇透進度大概到11話

‧CP未滿的腐度

‧雖然沒有互動但是有肉眼可見的鬼水要素

‧以上可以接受,歡迎閱讀

 

 


《愛為何物》


  「主動尋求的愛固然美好,但不求回報的愛更是珍貴。」

                         ——《第十二夜》威廉‧莎士比亞


  埋木一郎其實知道所羅門之笛的破碎與自己有關。

  他的養父,前代惡魔君十分有耐性的從旁提醒他,一郎也知道。身為萬年才誕生一個的天才,一郎很清楚養父引導他走的方向,他並非不理解,不,也許他是不理解。

  一郎知道自己作為人類,有著嚴重的情感缺陷。

  人類對於情感的理解幾乎來自於嬰幼兒時期,在最無助、最需要求助的時候,做出怎樣的反應會得到怎樣的反饋,這會決定一個人的人格形成。

  無奈的是一郎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被人類拋棄,而在他懂事以前,他是由惡魔養大的。

  如果以人類的標準來看,一郎的童年活得很沒尊嚴,通體赤裸,放任頭髮生長,他與野生動物沒什麼兩樣,不同的是他生活的地方是在魔界。

  一郎幾乎沒有自己哭叫或發怒的記憶,那肯定是自他有記憶開始,他就明白自己無論做出什麼都不會得到回應。他不曾接收到任何刺激,吃下肚的東西無臭無味,僅供生存。幾乎被剝奪所有感官刺激的他,少數會感到舒服的時候,是在那個人碰觸自己時。

  「艾什瑪。」他甜美的聲音會在耳畔傳來,兩手的指尖則輕柔地撫過肌膚。

  恐怕這是惡魔獨有的教養方式,從限制感覺開始,將一切美好都留在親手接觸上,如此一來,還不知道什麼叫作幸福與愛的孩子,很自然就會視對自己如此親密的存在為信仰中心。

  那大概不是所謂的「撫養」,不是那種親子的感情,也許那更接近寵物,或說是實驗動物。

  不論如何,一郎學到的,能使人感到愉快的行為,也只來自於惡魔的教養了。

  「梅菲斯特,如果我用惡魔的方式來對待你,你能接受嗎。」

  在那天,一郎突然這麼說了。

  他當時躺在沙發上伸出了手,在空中動了動手指,而原本正在用吸塵器吸地板的梅菲斯特費勒斯三世停下了動作,疑惑地看向他。

  「啊?沒頭沒腦的在說什麼啊。」

  「前幾天你請我吃了鬆餅。」一郎只把話講到這。

  不過梅菲斯特也很習慣一郎不是個能正常對話的人,他還要多思考一下才明白一郎話中的意思,於是他稍微明白了,也許一郎是要表達謝意。

  「我不要什麼詭異的回報,如果你想要感謝的話,就煮豚骨拉麵給我吧。」梅菲斯特皺著眉,倒退著走來到一郎躺下的沙發後面,探頭看著還在空中比劃的一郎。「說到底,所謂惡魔的方式是什麼啊?」

  一郎收回了手。「誰知道。」

  梅菲斯特無疑是個在愛中長大的孩子。一郎想。

  他雖然口中嘮嘮叨叨地抱怨,卻總是精準地給一郎明確的答案,讓一郎可以照著做,代表梅菲斯特很清楚明白一郎總是不懂得給予回報,才會給實務上的報酬。儘管一郎是個不懂得愛也不懂得表達感謝的人,也懂得報酬交換,而梅菲斯特在吃拉麵的時候也確實會露出笑容,這是一郎少數明白梅菲斯特喜歡的回報。

  梅菲斯特無疑是個在愛中長大的孩子,一郎繼續想著。一個在愛中長大的人,才會對四周的情緒如此細膩的反應,並且充滿同理心地與其共鳴。梅菲斯特是個隨時都可以理解他人痛苦並且想為其做些什麼的人,如果不是從小就受到很好的照顧是做不來這種事的。

  不過,就算看著梅菲斯特,一郎也不明白什麼叫作愛。他看著梅菲斯特總是為他人的事操碎了心,只覺得梅菲斯特血壓一定很高,將來會有腦中風的風險。

  「你最近是不是在煩惱什麼?」將吸塵器的積塵給清乾淨,梅菲斯特在洗完手以後來到一郎對面的椅子,而他看到一郎懶散地捏起洋芋片放入嘴裡,只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梅菲斯特。」咬碎洋芋片後舔去手上的粉末,一郎在說話時也沒有對上梅菲斯特的視線。「什麼時候你會感覺幸福?」

  「咦?就算你突然問我……」

  「吃拉麵的時候就感覺幸福嗎?」

  「嗯——」梅菲斯特苦惱地思考起來。「有想吃的心情的話就很幸福呢。」

  食慾倒是最容易理解的慾望。

  就連情感缺陷如此嚴重的自己,也輕易明白美食帶來的快樂。說到底人類還是肉軀的奴隸,不吃東西就活不下去,而生理本能為了趨使人補充高營養、高能量的食物,會在攝取這樣的食物時給予快感作為報償。於是乎,高熱量、高調味的食物能得到最強烈的快樂,只做出擬似調味的廉價食物受到人類的歡迎,在食物不虞匱乏的地方人們會因為想低付出的感到快樂而吃成胖子。

  這又有什麼辦法,好吃的東西確實能帶來快樂,一郎想。

  在離開惡魔身邊,一郎吃到的第一個人類的食物,是他的養父親手做給他的厚鬆餅。這對當時的一郎來說可說是宇宙大爆炸等級的衝擊。

  不過在持續追求美食的過程,一郎雖然能感覺到生理上的快樂,內心卻十分空虛。

  這樣真的算是幸福嗎?一郎不太理解。

  所羅門之笛如果是建造千年帝國的關鍵,那選上一個不知幸福為何物的人簡直不合邏輯。而且在大人們在旁邊談論著所謂的幸福與愛是密不可分,更是讓一郎覺得與我何干。

  一郎知道他的養父在引導他認識愛,先從人類的生活方式開始,活得隨心所欲又有尊嚴,然後讓他認識朋友;梅菲斯特是個聰明的選擇,不只是合作互動的定位相合,還是個懂得愛懂得恨,在世人眼裡極為溫柔細膩的人,很難想像一個惡魔與人類的混血可以活得這麼優秀。

  很遺憾被引導的是自己。不懂的事就是不懂,一郎知道自己錯失了學習的時機。

  「比起這些,我很清楚不好好工作繳不出房租的話,是不可能幸福的。」梅菲斯特嘆了一口氣。「等一下會有客人來訪,你還記得嗎?」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一郎將手探入洋芋片的袋子,剩下的碎片可是非常好吃的。

  「是阿米果鬆餅店的老闆派來的人,他事先打電話來約好時間了,我們也特別空出來了,雖然就算不空出來也還是有空啦。」梅菲斯特說著笑容滿面,「雖然那位很好的老先生謙虛的說只是介紹人給我們認識,但說不定會是報酬很好的委託呢。」

  「淋上火燒白蘭地的那位老闆啊……」一郎才自言自語,門口就傳來了鈴聲。

  梅菲斯特馬上換上了正裝:黑長袍、高禮帽,然後來到門前,以最優雅的姿態開啟了門。

  來拜訪的是一名身材高䠷纖瘦的青年,梅菲斯特看不出這個人的年紀,他猜想大概是十七到二十七歲間,但是青年那一頭銀白色、蓋住一邊臉頰的半長髮,還是讓梅菲斯特愣了一下。

  「打擾了,是阿米果鬆餅店的老闆請我來的。」青年望著梅菲斯特,又看了沙發的方向,然後又看回了梅菲斯特,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敝姓田中。」

  梅菲斯特帶領這位叫田中的青年來到客座,並催促著一郎坐正。一郎難得正眼看向客人,看到對方從提袋中拿出一瓶楓葉型狀、盛放著琥珀色液體的玻璃瓶,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一點禮物,不成敬意。」田中將玻璃瓶遞出去,梅菲斯特小心地接過,讀起上頭的字。

  「勞拉‧塞科德……」

  「那是加拿大有名的女英雄,不過既然是這個瓶子,應該是加拿大出名的那間巧克力公司出的楓糖吧。」一郎看了瓶子一眼。

  「跟厚鬆餅很搭配,請務必試試。」田中客套地說著,不過他很快就露出疲憊的表情,顯得有些無奈。「是水……店主這麼說的,既然是他這麼說,肯定很好吃,大概。」

  「你真是太客氣啦,請問要紅茶還是咖啡,田中……先生?」梅菲斯特準備要收起那瓶楓糖,然後看向坐在客位的田中。

  「紅茶,謝謝。」田中也回望著梅菲斯特,「不需要這麼客氣,直呼我田中就可以了。」

  「你才是別那麼客氣,田中君。」梅菲斯特笑嘻嘻地走向廚房,而一郎,則是直盯著田中露出的右眼。

  田中也望了回去,他似乎很習慣這樣的視線。

  「田中是日本第四大姓,常見於日本關西。」一郎自言自語般地說著。

  「是的?」田中眨了眨眼。

  「作為偽名是挺好的。」一郎才說完,梅菲斯特就端了紅茶回來。

  「你對客人講什麼失禮的話啊。」梅菲斯特白了一郎一眼,然後將紅茶端到田中面前。至於被凶的一郎則是看了回去。

  「你沒發現嗎?」

  「什麼?」梅菲斯特疑惑地回話。

  「那算了。」一郎又看了眼前的田中一眼,看他禮儀端正地拿起茶杯,輕啜一口。

  這個不知真名是誰的青年,不是人類,不過,也不是惡魔。一郎腦中出現幾種可能性,不過既然眼前的存在並無惡意也沒有做惡的證據,其實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一郎會多看他幾眼,純粹是這個非人類的所作所為都跟人類沒什麼差別,不像是惡魔只是純粹學會了優雅及禮儀,這種「人性」是與人類長期有良好互動才學習的到的。

  這種比身為人類的自己更像人的感覺稍微讓一郎有些不快,或說,一郎也很難形容這種感覺是否是不快,因為他的情緒實際上毫無波瀾。

  只能說這位客人確實引起自己的注意。

  「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好呢,抱歉,我不太擅長這個。」田中放下了茶杯,輕嘆了一口氣。「我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田中,是阿米果鬆餅店店長水木的……家人。」

  不是用親戚而是用家人,明明姓氏不同。一郎靜靜地聽田中講話,梅菲斯特則是同樣作了自我介紹並且介紹了一郎。

  「我現在主要的工作是替人解決異界的問題。」田中說著用眼睛快速掃過研究所裡的擺設。「性質跟貴所有點接近。」

  「咦、所以是同業嗎?」梅菲斯特訝異地說著,一郎則不怎麼驚訝。

  「說是同業,不過擅長的範圍不太一樣。我這裡的專業拘限於日本鄉野怪奇事件,而貴所擅長的是西洋魔法領域對吧?與其說是競業關係,不如說可以互相輔助配合,我大概理解水木先生為什麼會介紹我來這裡了。」田中若有所思的說,在他提起「水木」這個姓氏時,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說他介紹你來……我還以為是有事相談呢。」梅菲斯特有點難掩失望,但又很快振作精神。

  「他是這麼說著,『在店裡認識了兩個有趣的年輕人,去跟他們交流一下,說不定能成為朋友』,怎麼說呢,雖然我知道他是一番好意……」田中說著嘆了一口氣。

  一郎靜靜地看著田中一會。

  「他叫你來你就來?我不太懂,這不是那麼具有強制力的事。這是工作上的命令?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麼契約?」

  田中頓了一下,而梅菲斯特正想代替一郎為他的失禮道歉時,田中瞇眼笑了。

  「啊啊,是啊。」田中輕聲說著,「我跟他有契約。」

  一郎注意到田中的左手小指輕輕地摩擦著無名指,明明那裡沒戴任何東西。

  「這麼說有點突然。」田中的聲音打斷一郎的思考,他抬頭,發現田中正望著自己。「我聽店長提過,你會替厚鬆餅評分是嗎?」

  「我只是有屬於自己的排名。」一郎平淡地說。

  「你給那間店的厚鬆餅怎樣的名次?」田中問著,一郎則沒什麼猶豫。

  「主打的那份排名十六名,加了梅塔莎希臘白蘭地的那份十二名。」

  田中微微傾著頭,打量著一郎的表情。「嘿……比我想像得還低啊。」

  「你真是!」梅菲斯特忍不住罵了一郎,然後又回頭對田中陪笑臉,「抱歉啊,這傢伙是不得了的厚鬆餅狂人,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其實那已經算是他很好的評價了,他這個人就是不太會說話,那間店的鬆餅真的超好吃喔!」

  「不,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田中低下頭,用著冷靜的口吻說著:「那畢竟是店家使用的食譜,是經過設計再交由廚師製作,力求每一次都做出同樣口味的料理,不論是經由誰來做,只要過程沒出錯就能做出同樣的味道,是這種程度的厚鬆餅。那的確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鬆餅,至少對我而言——」

  一郎看到田中慢慢勾起嘴角。

  「世界上最好吃的厚鬆餅,是他在家裡小小的廚房裡,弄得滿身大汗,然後帶著笑容端到我面前,熱呼呼的厚鬆餅。」田中微微抬眼,一郎總有個錯覺,覺得田中是望著自己笑。「沒有其他人可以吃的到——那是只有我知道的,最好吃的厚鬆餅。」

  一郎聽了微微睜大眼,梅菲斯特則是感到錯鍔,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捲入厚鬆餅狂人的世界裡。

  「真巧呢。」一郎聽到自己開了口。「我也這麼覺得——我內心心目中的第一名,沒有其他人可以吃的到。」

  梅菲斯特一臉不知道該怎麼插話地看著兩人。

  而田中愣了一下,他原來有些挑釁的笑容收回了敵意。

  「原來如此……所以他才讓我來認識你們兩位。」

  「彼此彼此。」一郎也回話,梅菲斯特至今搞不懂他倆達成了什麼共鳴。

  田中閉上了眼睛。「鬼太郎。」

  一郎看了他一眼,梅菲斯特發出「咦」的一聲。

  「這是我的名字,應該說本名。田中不是假名,只是方便使用的社會性名字,算是回答你剛剛的疑問。」

  原來是「鬼太郎」……一郎輕輕點頭,這名字在業界多少有點名氣,雖然是歸類於都市傳說的範圍裡。梅菲斯特似乎到剛剛才發現眼前的不是普通人類,真是失格的半惡魔。

  田中,或說是自稱鬼太郎的青年,在喝完紅茶後就告別離去,畢竟如他所說的,他只是被介紹來認識「朋友」。梅菲斯特在收食茶具時似乎還對這次會面感到疑惑,一郎卻難得地覺得獲益良多。

  打開包裝,將麵放入滾水,一郎總是這樣熟練地煮拉麵。

  「梅菲斯特。」一郎突然開口,梅菲斯特則好奇地看過去。

  「你很難得叫我耶,要幫你拿什麼嗎?」

  「你最近寧可讓我直接煮拉麵給你吃,明明這是跟泡麵差不多等級的材料。」一郎邊說邊調整煮料,梅菲斯特則轉過身,臉有些發熱。

  「啊、啊,雖然叫你請我吃外面賣的拉麵也可以,不過我啊,還是覺得讓你煮給我就好了。」

  「有比較好吃嗎?」

  「只是覺得這樣就可以了。」梅菲斯特說著準備離開廚房。

  一郎思考著剛剛訪客的話語,以及梅菲斯特的反應,還有自己記憶中強烈的感受。

  「梅菲斯特。」一郎又說了。「你做的厚鬆餅排行第二。」

  「咦、」梅菲斯特還沒走出廚房就回過頭,瞪大眼看著一郎。「等等、你這樣說,我豈不是更在意第一名是哪裡的厚鬆餅嗎?」



  那時的一郎年紀很小,他沒能正常的成長,沒有吃過人類的食物。

  而他的養父端給他的,第一個人類的食物,是熱呼呼的厚鬆餅。

  養父望著吃得狼吞虎嚥的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這種感覺就叫『好吃』。」



  「什麼『好吃』啊,臭老爸。」回想到此,一郎自言自語。

  「那個,明明就是『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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