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8日 星期一

【ゲ謎腐】【鬼水】毒を食らわば皿まで 上(試閱)

過剰な愛は毒だ的番外篇試閱(會分成上、中、下三章,後續看網路反應再放試閱)

‧鬼太郎中學(十三歲)時的故事

‧會收進同人誌裡

‧沒有色情要素(時間點是在本篇前)

‧一些較黑暗的原創劇情描述

‧以上,可接受再閱讀

 

 

 

 上

 

   水木的菸癮犯了,令他感到懊惱的是,他身處於無法就地點菸的地方,情境上也無法讓他暫時離開吸上一口。現在的他無法露出業務笑容,不過這樣也好,因為這並不是適合笑的場合。

  他正陪著客戶待在城市角落的小診所。

  那診所位置很偏遠,光線陰暗,設備老舊,很容易被誤會是不合法的地方,但水木很清楚這裡是合法的執業所,一直以來都有跟「帝血」有業務合作。

  這是間婦科診所。

  雖然不包含術後養護,不過甚至能緊急接生……也因為這樣,會有需要大量供血的危急狀況,那種會讓人花大錢也要在最短時間買下血的緊急。

  水木是少數知曉這樣的合作也能相互配合的帝血員工,而他接洽的廠商跟老闆也知道這一點,儘管帝血的備用血庫、特別是有償捐血的血庫已逐漸耗盡,仍有一部分血庫是用在這時。

  所以到這年頭,這位社長找上他也是這個原因。

  「是水木君的話,一定能為我想點辦法吧?」

  這不是能寫在明面上的「工作」,儘管動用的是公司的資源,但於公於私,都要稱是水木個人的一片好心,出於熱血才提供協助,而這樣的「義舉」多少會提升公司與客戶之間的利益,因此在企業間,這種地下的往來一直是存在的。

  表面上不會造成任何人的困擾,稍作修飾還能講成一樁美事,但只要稍有良知的人都能想到,這不過就是有錢人更有資源求得生存的證明,他們靠著關係一點一點分去既有的資源,貪婪地吸著國家的血液。

  雖然不像枕營業那麼難看,仍是會需要有人做這種工作。

  而水木能辦到這樣的事。

  為了表示尊敬,他沒有跟著那位社長坐在長椅上,而是站直身,表現出擔心及焦急地站在手術室附近,不過其實只是水木不想浪費時間與體力在無謂的交際上,而那位社長顯然也不打算在這事上多談,還真是幫了大忙。

  算是緩解癮頭帶來的焦慮,水木將注意力轉向牆上貼的公告,一些最新的規定與新知,就連帝血員工的水木都知道。而他隨意地讀了起來,看到公告下方的年份。

  昭和45年。

  對水木來說十分辛苦的一年。

  事實上,在昭和43年日本全面禁止有償捐血後,公司經歷了內部人事變動,不僅是「帝國血液銀行」改名,內部不少部門也依法廢除,相關部門的裁員更是只會多不會少。為了照顧家人而減少加班的水木,曾經被上層考慮過去留,最終還是把他留下,然而卻讓他成為新部門的部長,這個部門幾乎沒有前例可循,換句話說,是把風險最高的部分交給水木,要是他搞砸了,引咎辭職是不可避免的,可說是一種逼退。

  而在這一年,水木的孩子升上了中學。

  中學是最敏感的年紀是吧?上級在談起這事時,還能嘻嘻哈哈地講。對上流社會的人來說,照顧兒女本來就不是他們該做的事,他們不用顧慮陪伴的時間,有下人代替他們照料孩子的需求。這些人認為水木的時間可正巧,畢竟比起小學,中學有更多的時間花在學校及考試上,父母就算不用親自陪伴也沒關係。這對你來說真是好時機啊——上級們笑著拍拍水木的背,而水木則是連客套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唯一慶幸的是,他的孩子——鬼太郎,並不是真的無人陪伴。

  雖然身型變得小巧,但鬼太郎的親生父親是世界上最可靠的父親,水木慶幸他還陪在那孩子身邊。

  至於沒好好盡父親責任的自己——

  好歹連經濟來源都要保住。

  諷刺的是,在那裡坐著的社長與自己沒什麼兩樣。

  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打電話給水木,說是要趕緊給自己的女兒找間醫院。聽到這「委託」,水木與上司知會後就介紹了這間診所給那位社長。

  據那位社長的說法,似乎是他的女兒因為肚子痛等原因,陪同去醫院檢查後發現子宮長了腫瘤。雖說想開刀切除,但畢竟是婦科,要是傳出不好的流言就糟了,所以最好找一間低調的、能做手術的、還能盡快供血的院所,讓女兒進行手術。

  水木表示理解,而且顧慮到那位少女的心情,如看診、填寫資料,水木絕對會避開,而是轉而跟院所的人討論供血的事。

  第一天找到適合的醫院、第二天診斷、到進行手術只花了三天。

  能立刻安排的診所很厲害,但水木也很困惑,一般腫瘤割除手術是否能安排得如此有效率。

  但比起這些,水木印象更深刻的是,當他在醫院第一次看到社長的女兒。

  這女孩同樣也是中學生。

  她陰鬱的表情讓水木想起過去曾經認識的另一個女孩。

  水木沒有問,為何從頭到尾都是由她的父親出面,她的女性親戚都到哪去了,但也許醫院這類場合,在家世顯赫的人眼中只有成年男子能作主吧。

  而手術燈突然暗下,水木及那位社長同時抬起頭,一名醫護人員走了出來。

  「先生,恭喜,手術一切順利。」那名醫護人員先是跟社長這麼說了,然後他看了水木一眼,又回頭望向社長。「令嬡身體無大礙,現在先讓她休息一下。」

  「喔,噢。」社長只是低聲應了幾聲,低著頭沒說什麼,或說,社長有時看起來想開口,但注意到水木在現場,就閉口不語了。

  水木意識到有些事這位客戶不想讓他知道,於是他說了:「那麼我出去放鬆一下。」禮貌地向客戶行禮後,水木離開了走廊,從診所的後門走出去;那通往後巷,在那有些垃圾箱,在醫療管理沒那麼謹慎的地方,廢棄物似乎就直接往這裡丟。

  總算能吸上一口菸的水木鬆了一口氣,他在取出菸後敲個菸盒,花上好一段時間後他才安心地將菸放上嘴唇,然後取出火柴盒。

  正想劃開火柴時,水木聽到門內傳來了爭吵聲。

  「——但是這個,不能隨意丟棄吧。」

  「你沒聽那位病人家屬是怎麼說的嗎?把那個處理掉。」

  「但這是——」

  「腫瘤!就當作是腫瘤!」

  啪的一聲,有袋東西被扔出門外,他們甚至不好好往垃圾箱裡丟,就這麼落在地上。

  聲響讓水木看了過去,而他剛好劃開了火柴,火光照亮地上的物體。

  水木不禁睜大眼。

  裝在透明袋子裡的,是一個小小的團狀物,但仔細一看,那物體有明顯的形態——小小的軀體伸出歪曲的手腳,與那身體不相稱的大頭。

  水木愣了一下。

  ——腫瘤?

  腫瘤會是這樣子?

  水木腦中再次跑過他本來已經疑惑過一遍的事物,像是為什麼陪同少女的只有父親,為什麼他們要趕在幾天內跑完手術,為什麼手術這麼快就結束。

  確實,有的手術在法律上只同意由男性代理者來簽屬同意。

  水木產生了一種反胃感,他幾乎想丟掉手上的火柴。

  但他注意到那在透明袋子裡的那東西,模樣很奇怪。

  水木雖然腦中能猜想的到那沾滿血沫的東西是什麼,但這個長得太奇怪了,大大的頭卻看不出人類的特徵,睜得圓大的眼,有著方型突起的口鼻,還有外翻的長耳,簡直像是長著牛頭。

  而那牛頭,雙眼看向了水木。

  水木愣了一下,他當下沒嚇得逃走,卻是蹲了下來,因為他注意到那牛頭嘴巴在動,像是在跟他說什麼一般。水木湊了過去,他想知道那牛頭想表達什麼。

  在火柴燒盡之前,那牛頭的嘴一張一合,發出了聲音。

  「——水木——」

  水木瞪大眼,聽著那牛頭說的話語,直到火柴燒盡。

  四周變得鴉雀無聲,視覺也因為火柴熄滅而一片漆黑。水木嘆了一口氣,心想要不要幫這可憐的東西安葬。

  才這麼想,水木背脊一寒。

  「說了什麼?」

  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水木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甚至不用看清楚,也知道來到自己身後的是誰。想著,水木慢慢地站了起來,回頭面對來者。

  「你來接我嗎?」水木笑著傾頭。「鬼太郎。」

  再怎麼黑暗,那隻右眼彷彿貓咪一般,在黑暗中也發出光芒。那孩子眼睛也不眨,就這麼直盯盯地望著水木。

  「這幾天你都很晚回來,水木先生。」

  「讓你擔心了。」水木輕嘆一口氣,他的雙眼逐漸適應黑暗,也能看清鬼太郎的樣子;還是跟他記憶中的一樣,穿著中學時的立領制服,披著祖先給他的靈毛背心,到了中學已經是手提背包了,不過此時的鬼太郎沒有帶背包,應該是先放在其他地方了。

  而鬼太郎沒有直接回應水木,而是看了水木的後方,「那是『件』。」

  「『件』?」

  「由動物所產下,牛頭人身或人頭牛身的妖怪,在出生後會講預言,講完預言後就會死亡。並且,由『件』說出的預言,多半預言著慘劇。」鬼太郎說完,再度看向水木,低聲說了。「牠說了什麼?」

  水木終於理解鬼太郎為何這麼問,而他回望著鬼太郎,露出淺淺的微笑。

  「沒說什麼,包在袋子裡,聽不太清楚呢。」

  黑暗之中的鬼太郎露了彆扭的表情,水木忍不住被他這表情逗笑了,而鬼太郎看起來更不愉快。

  「不論牠說了什麼,回來吧,水木先生。」鬼太郎仰起頭,他的口氣滿是責備。「現在太過危險了。」

  聽到鬼太郎說的話,水木收起了笑容。

  「這話是我要說的,鬼太郎,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水木說著抬起手看了錶面,他勉強靠著窗子裡透出的光稍微能判斷。「現在可不是中學生能夠亂晃的時間。」

  「你是說對我這妖怪而言嗎?」鬼太郎瞇起了眼。

  「對。」水木回得毫不猶豫。「人類是很危險的,鬼太郎。」

  鬼太郎不再說什麼。

  見到鬼太郎變得老實,水木也嘆了口氣,他原本想抽菸的心情都沒了。

  「收拾一下我們就回去。」

  反正現在待在這,客戶也會嫌他礙事吧。水木於是沒說他看到了什麼,只是回到診所知會了客戶跟醫院,那時水木看到客戶已經準備帶他的女兒回去了。

  多虧水木君,我的女兒身體無恙。

  那位社長怎麼說著,水木僅是點點頭,說聲這真是萬幸。

  這麼晚的時間,公車仍有營業,這讓水木感到安心。他也很慶幸能陪著鬼太郎回家,水木不知道鬼太郎是怎麼找到他,但他不想追問。他倆一起上車,選了雙人座坐下。

  「你爸爸有陪你嗎?」坐好位置後,水木彎身問著鬼太郎,而鬼太郎用手指指左眼。

  「睡著呢。」

  「這樣啊。」水木有些心情複雜,他可不知道該為鬼太郎爸爸有陪伴而感到高興,還是該為了爸爸太早睡放兒子亂跑感到不安。

  至於鬼太郎,回答了這問題後就不再說話,他將視線轉向車窗,水木能從車窗的倒影看出鬼太郎表情很疲憊。

  鬼太郎大概已經到了不想跟長輩多說話的年紀了,水木內心稍微反省,本來他想摸摸鬼太郎的頭,也將手收回了,因為這正是在意身體接觸的年齡。

  他有多久沒這樣好好看著鬼太郎了?水木不知道。在鬼太郎上中學後,水木幾乎天天加班,回來時鬼太郎已經睡了,一早起床也準備完早餐就出門,假日如果沒有外差,也常常是累到躺在床上睡一整天。

  水木這才注意到鬼太郎長高了不少。

  而且也注意到鬼太郎頭頂冒出了一些銀白色的頭髮,並不是壓力造成的白髮,而更接近父親那種銀白髮。少少的白髮混在原來栗褐色的頭髮,讓鬼太郎看起來像是一杯拿鐵,這讓水木忍不住笑出來。

  「怎麼了?」鬼太郎悶聲回應,他甚至沒回頭。

  但水木不介意他這種態度。

  「我只是很久沒看看你了。鬼太郎……長出了銀白色的頭髮呢,身高也開始長高了。」看到孩子成長怎麼會不開心呢,水木笑著閉上眼。「很快地,你會像你父親那樣,變成一個大帥哥吧。」

  啪吱一聲,水木聽到電燈跳電的聲音,也聽到其他乘客發出小小的驚呼,這讓水木馬上睜開眼——

  他從窗子倒影裡,看到鬼太郎冷冷地瞪著自己。

  水木才愣了一下,就看到鬼太郎恢復成平淡的神情,好像剛剛那副幽怨的表情只是水木的錯覺。

  「我才不在乎。」鬼太郎移開了視線,他不再說什麼。

  公車逐漸到家附近。他倆一同下車,由水木付了兩人份的車資,然後一起走回去。他們走的是墓地那條近道,這讓水木又有點想笑,每天都走這條路回來的他,居然會被自己中學的孩子警告太晚回來很不安全。

  雖然話從鬼太郎口中說出口,還滿有說服力的。

  他們肩並肩地走著,一路上幾乎沒說什麼話。

  直到水木看到家就在眼前,他說了:「鬼太郎。」

  鬼太郎抬眼望著他。

  「我這麼晚回來,讓你很擔心吧,因為你能看到更多的事物,不過,我也有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水木輕聲說著。「就像鬼太郎知道妖怪的危險,我則是知道人類有多危險。但是就像我信賴鬼太郎可以對付危險的妖怪,危險的人類就交給我對付。讓我在這方面保護你們,好嗎?」

  水木說完看著走在旁邊的鬼太郎,他看到鬼太郎不知何時停下腳步,低著頭,兩拳緊緊地握起。

  「——隨便你,我根本就不擔心你!」

  鬼太郎像是吼出來一般地喊叫,一喊完,他兩腿一蹬,一下就跑過水木身邊,就這麼消失在黑暗中。

  水木本來還有點擔心,但隨後不久,他看到屋子的燈被點起來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果然難以捉摸啊,水木輕嘆口氣,加快腳步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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