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2日 星期五

【ゲ謎腐】【ゲタ水(鬼水)】夫と一緒にいたいのに 01

‧鬼太郎22歲,成長鬼太郎。水木是長生不老歐吉桑(身體正往妖怪靠近,不過還是比較接近人類)

‧鬼太郎與水木在妖怪界已互許終生,人類社會關係是養父子。

‧水木開餐廳&鬼太郎一邊進行妖怪裁判的工作(雖然本篇不會提到,不過未來會接到令和惡魔君的鬆餅店線)

‧與過剰な愛は毒だ一緒に地獄へ行きましょう是同軸世界。

‧話雖這麼說,該提到的前提會在本篇內容提到,所以理論上不需讀前作也能看得懂(但是讀本作應該是會劇透以前的劇情)

‧以上!可以接受的話歡迎閱讀。

 

 

 

 
01


  這並不是來自於妖怪信箱的委託,而是鼠男不知道從哪接到的。鬼太郎聽了委託並前去現場調查後覺得是急需處理的事,又聽說對方很有誠意願意出重金,可說是雙贏,所以才會在此時此刻,由鬼太郎守在那裡,鼠男則是躲在角落觀察情形。

  且不論這樣的配置是否會有被鼠男背刺的危險,至少就現年二十二歲的鬼太郎來說,縱然鼠男時常想靠著白痴點子來一夜致富,但他同樣也有在經營奇異事件諮詢,偶爾也會有需要拜託鬼太郎來協助的委託,並且依照委託人的富足程度及妖怪的過份程度收取報酬,從鬼太郎高中時鼠男就會拉他來配合,直到現在,鼠男連鬼太郎的名片都印了,只差畢業後直接來事務所報到。

  先不論這對價值觀相差甚遠的妖怪是從何時走得這麼要好,且來看看看這次的委託。

  委託人是一間知名企業……這裡先叫它K社吧,的大老闆。這間公司主掌各種企業,涉及產業從重工到文化類都有,是世界有名、幾乎是日本台柱的品牌。這樣的公司不只是有光鮮外表,據說背後經營者的家系出於貴族血統,表面上看不出,其實手握黑白兩道,只要有混黑的就知道這間公司對哪些幫派提供幫助。

  而這個不願透露自己在公司真實職位的老太爺,他這次的委託是這樣的。有錢人嘛,雖然有名義上的正妻,私底養著情婦的不在少數。這位老爺有個極為寵愛的愛人,說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內心真愛是這個女孩也不為過,他給那名女子買了高級公寓套房,一週有三天去女方住處過夜,只要一通電話,那女子想使喚誰都會有人任她差遣,簡直寵上了天。

  這女子在半年前得到了怪病,有時會抽瘋趴伏在地上學動物叫、亂撒尿還會到處咬人,嚇到了大老爺為她請的打掃阿姨不敢進門。最初大老爺也帶她去看過醫生,但醫院檢查找不出問題,就算服用精神科開的藥方也毫無幫助。最後還找上了老法子——找了廟宇的法師來唸經,而且這還是地下有名、有諸多替人驅魔避邪的事績,想來也是看看這誦經能不能起上暗示作用,讓女子精神狀況穩定下來。

  結果他一來,只誦經了約莫十五分鐘,就看那女子身體痙攣,突然從體內跳出一隻狐狸,發出悽慘的喊叫飛奔而去,而法師木魚一敲,狐狸身體當場僵直,就這麼給在場的小弟給抓起。

  想不到都這個年頭了還有真正的妖怪附身!但仔細想想,雖然人類佔領了大部分的地盤,電燈也消滅了黑暗,妖怪並沒有就此消失,除了纏上靈魂能量不穩定的小孩少女以外,就是往更黑暗的地方鑽,也就是那些賺著黑錢的高貴人士那裡。

  不論如何事情解決了,大老闆也給那位法師報酬,法師那時也合掌離去。直到幾天後,痊癒的女子由小弟陪伴前去廟宇祈禱還願,法師也好奇她恢復的狀況,而當他一出來見到那女子,當場著了魔,那女子真是太過美麗,連長年清修的法師也一見傾心,從此念念不忘。

  只是單純暗戀就還好,怎知這法師走火入魔,甚至有天還戴上口罩及墨鏡,趁那女子出門時尾隨,準備趁對方走夜路時拉進暗巷猥褻,要不是有小弟隨侍在旁,那女子恐遭受害。

  當下那法師被捉起來,拉到山裡揍了一頓。原本是想他給埋了,但他們發現這位就是頂頂有名的廟宇法師,又忌憚國家的法規,於是只是警告了幾聲,要他不要再接近那名女子。而後,大老闆也給女子換了房,總算是斷了行蹤。

  而這法師居然毫不放棄,完全墮入魔道,他不知道從哪找來了邪魔歪道,一邊焚香一邊誦念著咒語,間中不吃不喝,絕食而亡,但他死前的努力沒有白費,一個求道高人因為這密術而轉生成全身紅通通的惡鬼,得到力氣及神通力,這讓他第二次找到女子的住處,這次還闖入房裡。

  當下,那些受惠於大老闆的幫派人士當然全來助陣,但儘管他們帶上槍械刀劍,仍不敵刀槍不入的惡鬼,當下血濺屋宅,死傷慘重。女子雖是趁亂被救走,但也被惡鬼抽了魂,整天迷迷茫茫,朝著天空自言自語,說她在等惡鬼帶她私奔。

  事情發展至此,不論大老闆還是幫派都慌亂不已,想來本來是同伴恩人的法師突然變成大妖怪還無法物理制服,對這些天上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狀況,心愛的女人被劫走縱然令人心痛,但更糟糕的是後續對企業及幫派的影響,誰知道會否像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這就是鼠男為何能趁虛而入的原由。

  且不論鼠男要求的報酬數目多高,就鼠男的角度,他找鬼太郎來解決這問題就已經是天地良心。鬼太郎也在委託人面前展現專業風度,在委託人表示不能讓他直接跟受害者見面的情況下,鬼太郎只是在女子住處的建築物底下晃了一圈,女子就清醒過來,在意識到發生過什麼事後害怕地放聲大哭。

  鬼太郎當然也沒那麼厲害,在沒見到當事人的情況下解決當事人的問題,但他也透過幽靈之間的話語知曉為何委託人會如此戒備,因此鬼太郎在透過昆蟲及鬼魂查出女子住處後,偷偷遣使鬼火進到受害人家中,給女子注入幽靈族的能量後強制喚醒。

  也因為鬼太郎巧妙的作法得到了委託人的信任,委託人於是繼續拜託鼠男及鬼太郎去解決那個惡鬼,也簽下合約一旦解決問題就出重酬。鬼太郎也覺得事不宜遲,趕在這天凌晨找到了潛藏在森林裡的惡鬼。

  「鬼太郎,你說,有沒有辦法把這個大哥揍一頓、下跪,然後挪為我們所用啊?」在正面對質前,鼠男先小聲地問了鬼太郎。

  會需要委託到鬼太郎的事件,由於要分成,對鼠男來說並不好賺,何況鬼太郎很會挑工作,對鬼太郎來說,若是確定委託方才是不對、妖怪方是無辜的,他反而會去阻礙鼠男的工作。相對的,要是妖怪真的有做錯事,事後徹底悔悟,鬼太郎倒不介意讓鼠男一、兩次以「贖罪」當藉口來做短期生意,只要鼠男最後在事態變壞前放對方離開。

  所以鼠男跟鬼太郎會事前確認,畢竟比起短期獲利,這個好不容易談成的長期合作才應該重視。

  而鬼太郎遠遠地觀察那名烤著不明肉塊的紅色惡鬼,瞇起了眼。

  「很遺憾,鼠男,這次這個只能消滅喔。」

  「你這也太過頭了吧。」鼠男兩手抱身,一臉害怕地看著鬼太郎。

  「如果只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妖怪還算好,但這個是『靈鬼』——是人類惡靈轉生變成鬼。這種多半還是人類時就已經無藥可救,帶著明確的惡意轉生的更是如此,絕對無法曉以大義,也無法用暴力逼迫反省。不過直接消滅的話哪怕也只是等幾百年復活後繼續在人間作惡,這種大概只能打倒後封印起來,或是逮到地獄交給閻魔大王定奪。」鬼太郎說著輕嘆了一口氣,「我跟閻魔大王的交情比較好,應該會請他來幫忙。」

  好吧,就當作是給閻魔大王做人情,這也是一種投資。鼠男聳聳肩,然後拿出一台相機,說著:「那你可別太快把他弄得煙消雲滅,我得拍張照來證明你確實逮住他了。」

  「請放心,我會想跟他談個幾句。」鬼太郎說著起身,回頭看了鼠男一眼。「大概三句內就會打起來,你要拍照的話就抓緊時間。」

  鬼太郎冷酷的口氣讓鼠男深吸一口氣,但他還是看著鬼太郎走出去,踏出招牌的木屐聲響,停留在那惡鬼面前。

  「瞧瞧K社的人找來什麼打手了。」惡鬼頭也不抬,他拿起那塊帶骨肉,大口嚼了幾來。「聽這足音,大概是那傳說有名的幽靈族末裔,咯咯咯的鬼太郎。」

  「是或不是都無所謂。」鬼太郎語氣平靜地說著。「你若能發誓再也不接近那名女性,也許還有談話的空間。」

  「你想有可能嗎?」吞下嘴裡的肉,惡鬼咧開他那張血盆大口。「那女人是我的東西,只差最後一步,我要把她帶回家裡,每天好好地疼愛。在我轉生為靈鬼的時候一切就完成了,她已經是失去靈魂的玩具,只等著被我領回去。」

  「我會消滅你。」鬼太郎右眼半瞇。「雖然我不認為你光是這樣就會退卻。」

  「有辦法的話。」惡鬼站起來,在鬼太郎面前仰頭大笑。「我為了得到現在的姿態寧可把自己活活餓死,你覺得我害怕痛苦的死亡嗎?」

  「是啊。」鬼太郎彷彿嘆息般自語。

  下一秒,惡鬼的右拳就直接往鬼太郎的臉揮去,發出鐵塊撞到水泥地一般的聲音,揚起一片沙塵。鼠男單手遮掩著臉來避免風沙吹進眼裡,等沙塵散去,他看到鬼太郎早已抽出偽裝成腰帶的靈毛背心,纏上兩手並用翻花繩的技巧做出網狀,就這麼接下惡鬼的拳頭。

  惡鬼這種妖怪在轉生的瞬間就擁有誇張的怪力,加上肉體變得有如鋼鐵般堅硬,使得他們就算不用具備戰鬥技巧也會是可怕的威脅。能跟惡鬼的怪力一較高下的,也只有部分成年的幽靈族。

  這讓鼠男光是想像就捏了把冷汗,鬼太郎的各種絕招,像是髮針、搖控木屐,無法對惡鬼造成傷害,就算是體內電氣大概對惡鬼來說也是不痛不癢,至於鬼太郎的大絕招「指鐵砲」,在以活逮而非消滅為前提的情況下很難使出,保險一點大概只能靠著靈毛背心來達成攻防一體的效果,用體術硬拼。

  惡鬼就是這麼刀槍不入,所以自古以來才會用灌酒這類卑鄙手段來對付,然而鼠男早就知道他所認識的這個鬼太郎表面上很冷靜謹慎,實際上非常好戰,享受與各式各樣的妖怪對決,他會正面跟這惡鬼相搏也是這個原因。

  唉呀,他的兄弟就是這種固執的武癡。鼠男手掌相機,在樹叢後搖搖頭。他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在兩方戰得平分秋色之時,他再偷偷地放一個屁,一次放倒兩個,這樣既可以抓惡鬼去交差,也可以把鬼太郎賣掉,反正他相信他的兄弟就算被賣掉還是逃得回來。

  ——還是不要好了,就算他兄弟不計較,兄弟背後可有更惹不起的傢伙。鼠男一陣惡寒,打消主意,專注在妖怪對決上。眼前真不愧是惡鬼與幽靈族的對決,明明雙方都是赤手空拳(雖說鬼太郎這邊手有用靈毛背心包住),過招時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是金屬撞擊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有人在施工咧。

  鼠男的眼睛其實是跟不上這種妖怪對決的,他只看到殘影在火光間穿梭,以及交會時爆出的星火,鼠男甚至懷疑要是他真的依照自己的計畫對他們放屁,會不會引發什麼大爆炸炸出一個山坑。就在鼠男還在胡思亂想時,眼前的景象忽然慢了下來,鼠男看到兩方飛上了天——正確來說是惡鬼抓住了鬼太郎的腿,就這麼往高空一跳,然後一個前擲的動作,直接把鬼太郎拋飛出去,應該說往下砸。

  鬼太郎摔往地面的瞬間發出劇響。鼠男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因為惡鬼這一擊太過殘酷,而是鼠男在鬼太郎落下時看到他瞪出的右眼,清楚可見的放大紅瞳,這是鬼太郎氣到極點會有的表情。

  果然啊——鼠男甚至來不及跑走,就看到鬼太郎隨手撈了一塊大岩石直接往那惡鬼砸去,在那惡鬼接住石頭,還沒辦法反應過來時,鬼太郎整個人跳到惡鬼上方,一腳踢向惡鬼的牙齒,在惡鬼被他踢倒在地的時候,鬼太郎兩手抓住惡鬼的角,把那惡鬼像抹布一樣地甩來甩去,重重往地上猛砸,做這些事時鬼太郎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看了就可怕。

  所以說啊,惹怒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惹怒幽靈族。等到惡鬼動也不動,應該說鬼太郎靜靜地看著被他砸地的惡鬼動也不動的時候,鼠男總算能拍幾張照片當作交差,然後怯怯地來到鬼太郎身後,小心翼翼地搭話:「好了、好了,我的兄弟,看起來他沒有任何反應了,我能問問,是什麼讓大爺你這麼生氣嗎?」

  鼠男邊說邊打量鬼太郎的表情,看到他從呼吸用力到整個上身都在起伏,到呼吸緩下來,表情也從原來的震怒變得沮喪,看來真的發生讓鬼太郎很難受的事,只是那戰鬥之激烈讓鼠男看不穿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事啊,鬼太郎,我們收到報酬以後,怎樣的委屈就讓鼠男大哥給你補償啊。」鼠男試圖緩和氣氛,他當然知道就算講這也只是屁話,但好歹讓鬼太郎有點情緒的發洩口也好。

  只見鬼太郎微微噘著嘴,垂下眉,低著頭說著。

  「褲子被扯破了。」

  「咦?」鼠男將手放在耳朵旁,他想自己沒有聽清楚鬼太郎說的話。

  「褲子在剛剛的戰鬥被扯破了。」鬼太郎的口氣,聽起來無比委屈。「我明明已經很小心在戰鬥了……」

  是在剛剛被鬼抓住腳往地上甩的時候?鼠男往鬼太郎的腳看去,那條西裝褲確實被扯出一大片口子,底下還能看到紅腫的抓痕,雖說這對幽靈族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啦。鼠男於是蹲了下來,瞇眼仔細觀察那褲子的質料。

  「乖乖,這是高檔貨,絕對是名牌吧?少說也要五千日幣?」

  鬼太郎沮喪地閉上眼。「這件褲子要八千九百元不含稅……」

  「好貴啊!」鼠男吃驚地連手都要吃下去了。「這當然會生氣的嘛!」

  「而且,這是水木先生買給我的。」鬼太郎看起來快哭出來了。

  這下可慘了,本來還想八千九百元不是小數目,還是水木送的東西,這下可不能買條新的就當作沒事了,鼠男單手掩著額頭。「唉呀,鬼太郎,我懂你難過的原因了,可是你怎麼會這麼糊塗,在今天穿這褲子來戰鬥呢?」

  聽到鼠男這麼問,鬼太郎顯得更悲傷了。「其實啊,今天是我的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你不是已經高中畢業了嗎?」鼠男困惑地說。

  「大學畢業,我有好好修學分的。」鬼太郎輕嘆了口氣,鼠男這才想起這件事。

  「對喔!你有去上大學。抱歉啊,對妖怪來說每一天都差不多,沒注意到這種事啊。」

  「水木先生很期待畢業典禮,所以買了新衣服給我,說是至少希望我在畢業典禮能穿上。」回想起自己總是推托水木的贈禮,水木就利用這次機會讓鬼太郎不容拒絕。鬼太郎明明知道是這樣,但為了畢業典禮這事,他還是有所妥協,回答說至少畢業典禮這天會穿。「只是今天剛好排上這任務,我擔心事情拖到早上,可能趕不及換衣服,所以就把新衣整套換上了。」

  哇,這下是說錯在自己嗎?鼠男兩手抱頭,他哪知道這次抓鬼事件會剛好撞上鬼太郎的畢業典禮?要是鬼太郎不方便他大可可以先說啊,太見外了啊!

  「不、不管怎樣,先找個別針別上吧,畢業典禮會穿上學士袍,你就先遮一遮,交給我來辦啊。」鼠男只好摩擦手掌,對著鬼太郎賠笑臉,看著鬼太郎心不在焉地點頭,鼠男也才鬆一口氣。

  於是在天明前召來最可靠的妖怪同伴一反木棉載著兩人前往大學,想辦法先摸到別針對褲子補強,接著若無其事地在校園開放的時間與同班同學會合。

  畢業典禮總是舉辦在休假日,校園裡的人比平時少,但也出現了平常不會看到的面孔,比如說學生家長。這個年代能讀到大學畢業是很了不起的事,雖然不是每個家長都會到場,但是會到現場的要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對孩子的溺愛,要不就是一眼能看出身份顯赫、家世不凡,這些家長會低調地被安排在家長席,不過在典禮前就互別苗頭、彼此打量,只差沒變成互相炫耀子女的展覽會。看到這些比學生更加盛裝打扮的父母,從窗戶探頭偷看的鼠男稍微能理解水木買名牌衣物給鬼太郎的想法。

  在這群中老年人當中,有個人格外顯眼,別說女性來賓發出讚嘆,就連男性的表情都變得不一樣了。一注意到那人,鼠男馬上往後使了眼色,就盡快跑下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那人面前。

  「唉呀!小哥,你來得可真早啊!」

  鼠男殷勤地笑著,他兩手摩擦,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而不若旁人捏鼻皺眉退避三尺的表情,停在他面前的男人仍是露出親切的笑容。

  「啊啊,畢竟這對鬼太郎來說是重要的人生里程碑啊。」

  有著彷似佐田啟二般俊俏的外貌,以及不亞於電影明星的談吐,鼠男本來沒多在意,但在眾人欽羨的眼光之下,鼠男才意識到跟水木這樣的男人熟識是多麼引人注目的事。

  說到底,認識這男人也超過了二十年,不只是哭倉村那亂七八糟的事件兩人有了淵緣,更之後在水木選擇撫養幽靈族的後裔時,鼠男與水木的交流就沒有切斷過,正確來說,跟鼠男有所聯絡的是餘下的幽靈族父子。

  隨著鬼太郎日漸長大,鼠男的態度從妖怪大哥哥慢慢變成了朋友,兩人形同搭檔後,水木對鼠男的態度仍是很客氣及尊重,這讓鼠男以健全的態度感到喜歡。

  雖然當初聽到鬼太郎與水木成婚的事仍讓鼠男大吃一驚,但一切很快就習慣了。妖怪嘛,如果凡事都大驚小怪,哪能熬過十年百年的變動呢?

  真要說,都怪水木這個人二十年來的長相幾乎沒什麼改變,讓鼠男對時間的感受都變遲鈍了。這在妖怪界中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就算跟幽靈族成婚,水木也仍舊更接近人類一些,每次意識到這種微小的異常還是有些心慌,不過事到如今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我知道這是小哥期待的重要之日,所以才會趕緊派一反木棉送鬼太郎來學校整裝更衣,我早說過,凡事交給嗶嗶嗶的鼠男來辦,您大可放心。」鼠男依然陪著笑臉,只見水木保持微笑,一言不發地望著他,鼠男知道水木不用問也察覺到情況不對勁。

  「嗯咳,小哥,你知道的,鬼太郎在這種時候會感到害羞,又不想讓你空等,所以才叫我先下來招呼招呼你。」鼠男暫且說了個體面的理由,一邊用他的袍子擋住水木的去路,一邊又偷瞄後面,內心躊躇著,擔心鬼太郎不敢現身。

  不過他這兄弟大概也知道不能躲一輩子,沒多久,鬼太郎就小心地走下樓梯,視線一迎上水木就露出靦腆的笑容。

  「鬼太郎。」水木也笑開了嘴,直接繞開鼠男,朝著鬼太郎邁步跨前。作為養父,鬼太郎這身大學畢業的學士造型他已經想像很久,直到水木親眼看到鬼太郎頭戴學士帽、身穿學士袍的模樣,他想也不想就直接開口:「很帥氣喔,鬼太郎!」

  「我不管穿什麼,水木先生都會稱讚好看的。」鬼太郎臉微微泛紅,有點鬧彆扭地低下頭:「……謝謝你,水木先生。」

  「又不是只有外表,能好好讀完大學是很了不起的事。」水木雖然這麼說,但一來到鬼太郎面前就開始幫忙調整衣領跟帽子,等手要開始拉直袍子時,鬼太郎反射性地握住水木的手腕,滿臉通紅地抿著嘴。

  水木愣了一下,看到鬼太郎低著頭不說話,於是試著將手抽回,鬼太郎也沒為難,鬆開握住水木的手。

  「對、對不起,我只是……」鬼太郎微微別開了頭,聲音也越來越小聲。「總覺得這樣很不好意思。」

  水木靜靜地看著鬼太郎好一會,他確實有注意到路過的人多少因他倆的動作而發出嘻笑聲。於是他後退一步,對鬼太郎微笑。

  「也好,畢竟要等到拿到畢業證書,拍照起來才好看。」

  「水木先生真是太急了,典禮什麼的都還沒開始呢。」鬼太郎聽了,無奈地閉起眼,嘴巴也微微噘起。

  「你以為我參加過幾次你的畢業典禮?既然鼠男也有來,我就跟鼠男一起在家長席——」水木說著就朝著原來鼠男站著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鼠男已不在,鬼太郎也比了一個方向示意水木看過去,水木轉過頭,就看到鼠男那穿著長袍的身姿不知不覺已溜到校門口,注意到兩人的視線後還笑著揮揮手。

  「抱歉,鼠男應該是會先去處理工作的事。」鬼太郎歉然地低下頭,他小心地抬眼望向水木,卻看水木笑得曖昧。

  「所以等等典禮結束就剩你跟我吧?」水木說著,眼睛也笑瞇成一條線。「挺好的。」

  鬼太郎滿臉通紅地閉上嘴,不再說什麼。

  都怪水木這番話,典禮開始後鬼太郎也心不在焉,哪怕經過校長主任的長篇大論,或是畢業生代表賺人熱淚的宣言,沒一句進到鬼太郎耳裡,因為他很清楚,坐在後排的水木正滿臉笑容的盯著自己。

  隨著掌聲響起,畢業生們集體歡呼,各自向親朋好友拍照合影,鬼太郎也抱著畢業證書,踏著輕巧的步伐來到水木所在的位置。

  「要、要回家了嗎?水木先生。」鬼太郎小聲地說著,而水木站起來,湊到鬼太郎耳邊。

  「我們先到沒有人的地方吧?鬼太郎。」水木兩手輕摟著鬼太郎,低聲細語。「讓我看看你的腳怎麼了。」

  鬼太郎身體僵了僵,抿著嘴,趁著附近沒有人注意他倆,牽著水木一起離開了講堂。

  他倆來到大學的空教室,也是鼠男作緊急補救的那間。選的位置偏僻,樓層又高,大概不會有任何人前來。確認過門窗關緊,鬼太郎心虛地低下頭,在水木面前拉開袍子。

  水木皺起眉,蹲下來仔細查看:鬼太郎的褲子左下段小腿位被撕開裂了大口,幾乎只留了三分之一截連接,然後是鼠男用兩個安全別針勉強固定住。

  「抱、抱歉,水木先生。」鬼太郎小聲地說著,而水木伸出手,隔著褲子輕撫鬼太郎的腿。

  「我能解開,看看你受的傷嗎?」

  「已經癒合了。」鬼太郎輕輕嘆息,身為幽靈族,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麼。「抱歉,你為我買的衣服……」

  「鬼太郎,衣服這種東西,是為了穿著的對象而存在的,如果把衣服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對衣服小心翼翼地保護,就本末倒置了。」水木一邊說,一邊解開別針,然後仔細檢查裂口內的傷口;確實已經癒合了,是幾條長長的抓痕,現在只看得到淺淺的紅痕,水木輕撫著傷口四周,這讓鬼太郎微微顫抖。

  「可、可是,我如果多注意一點,不在出任務時穿這套衣服的話——」

  鬼太郎越說越小聲,視線也逐漸別開,但水木兩手馬上按住鬼太郎的臉,在鬼太郎的視線回到自己身上時,給鬼太郎一個笑容。

  「鬼太郎穿上我買的衣服去戰鬥,我很高興喔!」水木邊笑邊揉著鬼太郎的臉,鬼太郎仍是滿臉通紅,但表情已不像剛剛那般緊繃。「我知道喔,鬼太郎以前都捨不得穿我買的衣服去戰鬥,總是一直穿著同一套衣服,破了也縫縫補補的。不過,我也是得反省,衣服買得太貴了,才會讓你這麼在意,明明衣服本來穿上去就是會破的,這很正常。」

  「真是的,你有自覺嘛,水木先生。」鬼太郎終於忍不住出聲,雖然畫面上看起來鬼太郎像是在惱羞成怒。「我都說不要去專門店訂作了!」

  「抱歉,抱歉,因為鬼太郎穿上那身西裝真是太好看了。」水木說著站起身,伸手環抱住鬼太郎。「真想看到鬼太郎穿著這套衣服戰鬥的英姿……」

  鬼太郎微微噘嘴,他原本差點說溜,告訴水木鼠男拍了一些照片。不過為避免水木買更多高級衣服,鬼太郎決定閉口不談。

  「——倒是,水木先生,你是怎麼看出我、我走路看起來很奇怪?」鬼太郎真的很好奇,畢竟且不論鼠男做得有多陽春,但隔著袍子,鬼太郎還是覺得自己的動作掩飾得很完美。

  聽到鬼太郎這麼問,水木微微向後,略為訝異地說著:「當然看得出來吧,你以為我看你看了多……」水木講著講著,注意到鬼太郎那副疑惑的表情。

  這讓水木露出壞心眼的笑。「——不告訴你。」

  「啊——水木先生真是太狡猾了!」鬼太郎一聽馬上緊閉眼,無力地抗議著,而水木則是幫鬼太郎穿好外袍。

  「不過褲子破成這樣,歸還學士袍帽以後該怎麼辦才好?」水木站直了身,望著一臉委屈的鬼太郎,自言自語。「果然還是先去買一件褲子……」

  「不要再買褲子了,水木先生!」鬼太郎拿下學士帽,雖然他知道弄破褲子是自己理虧,但這種惡性循環他已經承受不住了。「家裡有很多件你買給我的衣服跟褲子……」

  「嗯,就這樣吧。」水木聽了以後,伸手摸摸鬼太郎的頭。「直接叫車回家。」

  鬼太郎微微張嘴,但又閉口不語。計程車雖然貴,但跟新褲子比起來絕對便宜不少。而且想到要跟水木「一起回家」,他情緒又變得放鬆點。

  見到鬼太郎情緒總算緩和下來,水木笑了笑,接過鬼太郎手中的帽子,替鬼太郎好好戴起。

  「所以回家以前,先來拍張照吧。我們可是要洗三份出來呢。」

  這種例行公事,鬼太郎向來覺得十分害羞,不過比起今天經歷過的各種事情,拍張個人畢業照反而不算什麼。

  想想照片要送給哪些人,還有看到拿出相機對自己微笑的水木,鬼太郎很自然地綻放出笑顏。

  「一直以來都謝謝你,水木先生。」

  「笑容很帥氣喔。」按下快門,水木也愉快地抬起頭。「恭喜你大學畢業了,鬼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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