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8日 星期二

【ゲ謎腐】【ゲタ水】【短篇】【計劃代號巢】主題創作:「鬼抓人」——origin of black mamba

 ‧飄子的創作企劃「計劃代號巢」中的期間限定主題創作(原說明見此)


‧小山羊筆下的組別「黑曼巴」的起源故事。「黑曼巴」是ゲタ吉與水木的組合,所以包含ゲタ水要素。


‧雖然盡量寫得第一次閱讀也能看懂背景,不過畢竟算是衍生架空背景,不能接受者請務必迴避


‧本篇比較著重於「計劃代號:巢」的背景結購陳述,跟ゲ謎的連結性較低請注意。


‧以上,可以接受的話歡迎閱讀



00




  那對他來說是不尋常的下午。


  學校過了三點時分,已是放學時間。若是往常,孩童們一離開校園仍是吵吵鬧鬧,有時會結伴而行,有時相約一起去玩,直到回家分別前,路上都是十分喧鬧的。


  不過這一天,不知為何,他獨自在路上走著,回家的道路上也不見任何一個人。


  偶爾在住宅區會有這樣的狀況,大人都在外面工作,小孩可能都剛好去了別的地方,而他錯過了邀約。


  他內心倒也沒有什麼驚慌感,只是一邊回想今天上的課程,一邊邁步回家。


  安全教育總說孩童放學回家時應該結伴而行,如果無法結伴就走大路,無法走大路就快步回家,不過當時的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走離家最近的一條路。也許是身為男孩的他,沒有什麼安全教育的自覺。


  在他還在想著回家放下書包後要做些什麼,緩慢地在小路前行時,突然有隻粗壯的手從暗巷伸出,使力將他拉進巷子裡。


  在毫無人煙之處,他被拉進黑暗裡。




  他睜大了眼,注意到自己躺在病床上。


  窗外的陽光自然地灑入,他坐起身,攤開自己的雙手:一雙滿是手繭、成年人的雙手,他不是當年那個迷迷糊糊的孩子,已經年滿十八週歲。


  又是那個夢啊。從床上坐起的他淡淡地想著。

  這病房的床頭櫃上放著一本筆記本,是用來記錄每天作的夢,特別是惡夢用的。他拿起來,簡單地記錄了夢境,然後往前翻閱:夢到這個夢,是接受實驗以來的第四次。


  這是接受這個實驗的一環:記錄夢境,以及每日接受訪問及報告。他在軍中時就已大概聽聞這是怎樣的實驗,一旦接受了,無論記憶或容貌都會有所改變,雖然每個人的記憶改變程度不同,但是最終會停在一個階段:忘卻過去的自己是誰,而成為另一個人。


  而他其實不太確定這個夢是屬於另一個人的,亦或是接受實驗以後從潛意識喚起過去的恐懼。說是恐懼,他的印象仍是十分模糊,他不記得被拉進暗巷之後的事,也許大腦的安全機制將最可怕的部分屏蔽了,又或許之後其實根本沒有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不論如何,既然是在接受實驗以後才反覆作起的夢,他自然還是會跟研究員報告。


  研究員看著他的夢筆記,同樣也是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們似乎也很難判斷,這是屬於身體的主人,亦或是屬於「那個人」。


  「也許這個夢沒那麼重要也說不定。」而作為當事人的他,倒是笑得很清爽。「畢竟夢也是反應人的潛意識,可能只是某種暗示吧。」


  研究員們彼此交頭接耳,似乎在判斷著什麼。而最後,他們像是要下結論般,問了他那個問題:「那麼,你能說說你的名字嗎?」


  「水木。」他毫不猶豫地說了。「真不可思議,我想不起以前的名字了……照鏡子也發現臉上出現以前不曾有過的傷疤。這是否意味著我可以進到組織裡受訓了?」


  研究員們對望了一會,然後對他說著:「今天請先回病房休息。之後請靜待安排——」


  「直到我得到一個專屬於我的號碼。」他接口說,而他注意到研究員微微皺眉,這使他笑出聲。「抱歉,我不該搶話,我只是有點期待能快點融入環境。」


  他們沒說什麼,只是先放這位青年回房間。青年回到房間後在另一本日記本上翻翻寫寫,這日記據說會在離開病院後被收走,而他必須趁現在記下過去記在日記本上的訊息。


  他是接受軍校訓練,由軍方派過來的學生。


  作為軍政府派來的受驗體,他事前知道許多事,唯獨不太確定軍政府派他來此的理由,不過他多少想像的到。他隱約還記得自己穿著一身軍服,站在長官面前行軍禮。


  「我們下達的命令只有一個。」長官的聲音仍在他腦海裡迴響。「盡可能地在組織裡往上爬。」


  能夠順利嗎?他並不確定。不過從他在軍校裡的經驗,他倒也沒那麼沒自信。於是他寫完日記,走到鏡子面前,望著鏡中的自己微笑。


  「那麼,今後一起努力吧,水木。」






01




  「巢」,隱藏於山區,復育古代人類,使其作為殺手及特務的組織。


  在裡頭受訓的實驗體分為兩種,從胚胎開始培養起,成長速度十分快的「Yureizoku」,以及使用人類作實驗,直接從現成的身體轉化而成的「Mizuki」。Yureizoku五年內就能從嬰兒成長為相當於18歲的個體,Mizuki的實驗體則是從七歲到七十歲之間都有,不過三十歲以上的個體在接受實驗後會讓肉體活化成三十歲上下的程度。


  單個個體要接受訓練直到「畢業」,平均來算需要接受大約五年的專門訓練,以及肉體與精神的成熟度要達到社會成年的水準,各方面的成績都要達標,才能得到畢業的評估。不只是殺手及特務的訓練,還需要接受一般社會常識及法律道德的教養,在教育上可一點都不馬虎。


  「巢」在經營初期著重於反覆實驗及力求效率的結果,最早都是讓成年人類接受實驗成為「Mizuki」,由他們搭配肉體年幼的「Yureizoku」,一邊進行實驗一邊接受訓練。訓練是由軍方主持,這使得初期的受驗者承受相當大的壓力,在終於開放成績穩當的實驗體離開時,所有選擇離開的實驗體幾乎都不再與「巢」有所聯絡,哪怕「Mizuki」需要靠「巢」生產的特別藥劑「錠」來延命。相對來說,自願留在「巢」裡工作的實驗體,倒是培養出極強烈的依賴及忠誠,從畢業前就逐漸成為組織的支柱,也為改善實驗體的待遇帶來貢獻。


  以期別來說相當於第三期的學生,已經有著穩定的學習體制。


  肉體及精神未滿十二歲前,會接受基礎教育,包括小學程度基本知識、體育訓練、倫理法律教育;肉體及精神未滿十五歲前則一邊接受中學程度的基本知識,一邊接受特務訓練;肉體及精神滿十六週歲以後專注於特務訓練,搭配學員自行按需求的選修課程。由於Yureizoku及Mizuki的成長週期不同,精神年齡也不盡相同,因此各個階段會按照學員個體來分班,分成小學班、中學班及高級班。


  不過,對這群實驗體來說,畢業還有一個規定的條件。


  那就是在畢業前,Yureizoku與Mizuki一定要選擇一方作為搭檔,並且相互搭配一段時間,確認相性吻合以後才能畢業。


  「你作為經過紮實軍事訓練的個體,在訓練時數上能得到通融,不過關於搭檔的部分你還是得依照巢的規定。」研究員引領水木前往他將要前去的新班級,一路上幫忙解說。「你會被直接分配到高級班,而且是集合目前尚未受到組合的學員的班級。」


  水木輕輕點頭,關於這件事他也有事先從軍方那邊聽說過,也做了心理準備。


  於是他被帶到其中一間教室,在裡頭,水木能看到許多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學生。


  約有將近一半的人與自己的面孔相似,若不是早就知情,大概會被這場面給嚇著。而比一半超出一點點的則多是有著銀白色半長髮,皮膚白晰,彷彿透明得像是幽靈般的少年,他們不只長得相似,也幾乎會用額髮遮蓋住自己的左眼。


  這些人就是Yureizoku,其中之一,會成為自己未來的搭檔。


  水木如此想著,他踏出富有自信的步伐,停在講桌前,讓研究員介紹自己。


  他注意到台下那些銀髮的少年,全都瞪大右眼望著自己。


  於是他微微一笑,張開口。


  「各位學長好,我是新進的同學,對這裡還有許多不熟悉的地方。不過我真的非常期待這裡的生活,有什麼不清楚的部分,我會毫不客氣地向各位提問。」水木說著,眼睛掃過台下的銀髮少年們,然後笑瞇起眼。「一想到這裡有我命運的同伴,就覺得十分開心啊。」


  在他這麼說完以後,台下不禁騷動起來,就連研究員喊話也安靜不了。至於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則是輕輕偷笑。


  他從軍校時代就明白自己是十分有魅力的。


  看來就算變成了「水木」,這仍然是他的利器呢。




02






  第一天的上午課程多半是室內學習課程,也會讓學員分組討論。為了能促進組成搭檔的效率,組別會頻繁交換,不過由於加入了尚不清楚環境的新學生,該說是想幫助這位學生呢,又或者是想早點認識新同學,這天上午的分組活動總是十分吵雜,光是爭著要與新同學同組就花了不少時間。結果這天,時常出現這位新同學只與Yureizoku同組的情境,總讓台上的講師哭笑不得。


  午休時,輪到高級班學生使用食堂的時間,Yureizoku的學生們也簇擁著新來的水木。但水木只是對他們笑了笑,說「想跟其他Mizuki前輩認識」,簡單地擺脫了跟在旁邊的Yureizoku,端了午餐,來到坐在一起的Mizuki同學附近。


  「抱歉,我能坐在這裡嗎?」他帶著歉意的笑,朝著其他Mizuki輕輕點頭。「今天早上……總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希望我沒妨礙各位上課。」


  本來水木作好會被其他Mizuki冷落的心理準備,然而那兩位Mizuki只是對他招招手,示意他在空位處坐下。


  「別這麼說,你也辛苦了啊。」待他坐下,一名Mizuki露出苦笑。


  「初次見面時他們總是會特別熱情呢。」另一名Mizuki也接口說著。「畢竟在這個班上最多的就是Getakichi體了。」


  Getakichi體,這個名詞水木也有聽過。他瞥向坐在食堂一邊,明顯組成搭檔的兩人,總是以褐髮的幽靈族為主。


  「我聽說Kitaro體才是最大多數的。」於是水木開口問了,另外兩名Mizuki對望一眼,似乎對他知道這個情報感到驚訝。


  「是沒錯啦,Yureizoku的比例來說……」


  「但是在這個班上以Getakichi體為多。」兩個Mizuki說了這些以後,似乎因為想到什麼而笑出來。


  感覺上,他們對Getakichi體有些想法,雖然不到負面,但也不是太正面的態度。水木只是假裝沒發現這樣的情緒,笑著說:「不過,大家都是好人呢。」


  「是啊,其實他們都是些乖孩子,不過啊——」一名Mizuki講到這就苦笑著不說下去,而另一名Mizuki又笑出聲。


  「該怎麼說,Getakichi體的求偶焦慮比較嚴重。」


  「我聽說這個搭檔是事業需要不是嗎?求偶什麼的太誇張了。」水木也笑著順著他們的話題講下去,而兩名Mizuki聳聳肩。


  「確實那應該是單純的工作需求——」


  「下午會有搭檔輔導的課程,也許你聽了會比較能理解吧?」說著,兩名Mizuki親切地對他點點頭。


  這個尚未成組的班級有著其他班級沒有的特別課程:離巢配對輔導。通常是簡單介紹如何配對以後開放學生單獨接受諮商,但也許是為了新來的水木,教師很認真地上了集體課程,另一方面已經熟悉內容的學生仍可以去輔導室接受詢問。


  只不過,大多數的Yureizoku都選擇留在新同學旁邊陪著聽課,至於Mizuki有的莫不關心地自己寫著作業,也有直接轉身去輔導室的個體。


  而至少為了不太清楚現狀的新同學,教師在黑板上寫下各個名詞。


  Mizuki與Yureizoku必須搭檔在一起——為什麼最終會導出這樣的結論呢?研究者各有各的說法,不過主流說法是,由同一素體以不同方式製造出的Yureizoku及Mizuki,剛好源自於同一素體的不同部分,所以要搭檔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個體。


  就像是亞當與夏娃——台下有學生這麼說著,水木聽了想笑,但他發現那些Yureizoku都十分感動地品味這句話,於是他就沒作什麼反應。


  台上的講師繼續解說:再現的Yureizoku裡,最多的是Kitaro體,大約佔了五成,其次是Getakichi體,佔大約四成,最後約有一成是Gegero體,還有極少部分是稀有的女性體。Kitaro體與Getakichi體被視為是同一原型的個體,他們之間的差異是對於前世的記憶量,Kitaro體能清楚的記下前世的種種,Getakichi體則像是新生兒,這一點決定了他們找到相應搭檔的過程不同。


  Kitaro體與Mizuki體,特別是受記憶影響較大的Mizuki體,容易在一瞬間就決定對方是屬於自己的搭檔。這通常會是Mizuki體見到Kitaro體時會想起過去的記憶,而Kitaro體會在Mizuki體露出懷念表情時認出這是他記憶裡的Mizuki,這就是為什麼Kitaro體總是很早就找到搭檔,不太會拖延到高級班時。


  而前面也有提到,Mizuki體也有年紀之分。大約在原生肉體20歲以上的Mizuki,在接受實驗後會受到較強烈的記憶影響,特別是25歲至35歲間的受驗者,對於精神創傷的記憶會更加強烈,而40歲前後的受驗者對Kitaro體的記憶會更加深刻。反過來說,原生肉體20歲以下的Mizuki,他們對繼承記憶的感受不會像20歲以上的個體那般強烈,對記憶的感受更像是聽了年長者的教誨、像是有個兄長陪伴在身邊成長的感覺,所以年輕的個體在自我認同及記憶適應上是更為輕鬆的,也因為這樣,不太會因為前世的經驗來選擇搭檔。


  現在留在這個班上的各位,多是想認識更多個體、想要對單一個體有更深入的瞭解,也就是以更社會化的方式來選擇搭檔,直到畢業前才決定搭檔的情況並不少見。因此組織的態度會協助大家各方面、不同情況下地給所有人平均的機會來認識彼此。對在場的學生來說最重要的是好好地記住自己在意的對象,並且有禮貌地加強與對方的認識。


  這堂課是為了沒配對到搭檔的班級安排的,所以集中說明關於Getakichi體及記憶量少的Mizuki體,水木是能理解。他內心有點可惜為什麼講師沒提到關於Gegero體及稀有女性體的事,但就目前來說,他大概理解為什麼班上的同學會是那樣的反應,無論是Getakichi體頻頻獻殷勤的態度,又或者是Mizuki體興致缺缺的模樣。


  Yureizoku大概將這個看作是一生一世的承諾,這對沒有背負沉重情感的年輕Mizuki來說,認真得有些可笑。


  但對於立志要往上爬的水木來說,同儕的想法簡單易懂,對他來說是有利的。他要考慮的是選擇怎樣的搭檔才能幫助他完成軍方的命令。




03




  這個組織為了尋求研究上的最大效益,在初期時就培養這些受驗者進行殺手、攻堅及諜報任務,並且取得良好的結果,也得到相應的報酬。也因為這樣,軍事訓練及諜報訓練成為培訓的重點,在一週內會排進許多課程。作為新同學的水木,也第一次體會這組織的遠程射擊課程。


  他們被帶到室外,那是一片被開闢過的平地,面向山壁,有著許許多多的標靶,也有安置在機關上的動態標靶。


  作為講師的是一名戴著眼鏡、穿著軍裝,有著一頭白髮的Mizuki體,在他身旁的Yureizoku則有著高大的身材,看上去身高超過兩公尺。


  「立正!」副講師Yureizoku大吼一聲,學員們就按序站好,兩手手指併緊,在水木看來,他們像是受過多年軍事訓練,所有動作都符合軍方要求。


  而在全體肅立的同時,作為講師的Mizuki體手按著柺杖來到學員前面,先是露出溫柔和藹的笑容,然後兩眼一瞪,喊著:「無論如何都要記清楚,槍口不許對人!重覆一遍!」


  「槍口不許對人!」學員們一同齊聲喊到,講師Mizuki笑著點點頭。


  「準頭偏差、手拿不穩、耐力不足,這些都是致命的缺陷,但都沒有比忘掉這個原則的人還來得糟。訓練中槍口不許對人,在我喊『槍口向上』的同時所有人都要停下所有動作將槍往上打直。為了你們之中可能存在的鈍愚腦袋,我才每次上課都提醒,有聽清楚嗎?」


  「聽清楚了,長官!」學員們又齊聲喊道,講師Mizuki又點點頭,然後視線看向了站在後排的水木。


  「三十五號,立刻來到我面前。」


  三十五號是水木的代號——正確來說,每個人在加入組織的時候都會分配到四位數的代碼,而依照權限,大部分人只知道後面兩碼,這是避免個人資料外洩的簡易規範,至於完整的代碼則只限於資料鍵入時,擁有權限的人才會知道。而之所以用兩碼來稱呼當事人,僅是因為組成配對、擁有自己組合的代號前,人們很難稱呼個別的Mizuki及Yureizoku,才會暫時用代號來作為代稱。用號碼作為代稱是十分無視人性的作法,為了擺脫這個,許多孩子會在小學、中學時期就盡全力找到搭檔,不過直到高級班都無法配對的人,可能沒那麼介意代號的事吧。


  於是他以最快的時間來到講師面前,並且比了行軍禮,講師擺擺手讓他放下,然後瞇眼笑著。「我知道你,你是軍方那邊的高材生。」


  「不敢當,長官!」水木以宏亮的聲音回應,並且在腦內搜尋眼前這位講師的訊息。


  他隱約記得自己的上司提過,巢在研究初期曾有一個軍方派去的受驗者,是個戰場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在接受實驗變成Mizuki後,一直留在巢裡當教官。


  這位老兵在巢裡的代號是「夜鷹」,是背負戰爭醜聞而被判了死刑,軍政府的犧牲品。


  夜鷹Mizuki的外貌特徵就是白髮、戴著眼鏡、手持拐杖,有個身材高大的搭檔,看來眼前的講師就是傳說中的夜鷹。在水木還在思考這些時,對方發出了輕笑。


  「軍方會派怎樣的貨色來我也清楚。」說著,夜鷹Mizuki朝著他的搭檔比了比手,他的搭檔就給他遞來一把長槍,交在他的手裡,而他將槍遞給了水木。「給那邊的雛雞看看軍方訓練出來的學生有怎樣的水準,朝那邊的靶開三槍,總分150分以上合格。」


  水木接過了槍,看向遠處的標靶:標靶有大有小,有圓型的、人型的、車子型的,越重點的分數越高,有的靶心是70分,有的靶心高達100分,如果子彈全擦過邊緣,總分也才勉勉強強達到90分,也就是說不僅要打中目標,一定得射中重點位置才能夠及格。


  於是水木稍微查看手上的槍,然後對夜鷹Mizuki比了行軍禮。「請允許我調整槍枝,長官。」


  「可以。」夜鷹Mizuki回應,於是水木朝著沒有人的地方放下槍,快速地確認板機、槍管、描準鏡,將槍體整個整理好後,持好槍枝再朝夜鷹Mizuki比行軍禮。


  「準備好了,長官。」


  「允許開槍。」夜鷹Mizuki說道,而水木很快依照訓練的那般半蹲在地,抵好槍托後瞄準他的目標,射了三槍。


  最小的標靶靶心、人型標靶的胸口、移動標靶的中間區塊,所有人可以看到命中的位置,而夜鷹要他將槍打直,然後讓他的搭檔去確認積分。


  「總分250分,幹得不錯。」夜鷹Mizuki哼笑了一聲,從水木手中收回槍。「合格了,你可以在旁邊休息了,模範生。各位也看到了,這就是在軍校訓練多年的成果。」


  夜鷹Yureizoku接著將水木帶到一旁的騎樓下,而夜鷹Mizuki咳了兩聲,喊道:「規則你們是知道的,接下來你們每個人都有三次射擊機會,第一輪不及格去跑三圈,第二輪不及格跑十圈,第三輪再不及格,這麼爛的槍法別說在戰場上活下去,大概連警察都躲不過,因此結束後要加跑二十圈,練練你的腿,至少讓你可以靠逃跑活下來。按照號碼順序,開始!」


  於是學員各個各就各位,按順序射擊,有合格的打發到騎樓,沒合格的就去跑步。第一輪大部分學員都相當可惜,有些是漏打一發,有些則是偏離了靶心,大約有半數只差十分二十分的去操場跑步,,其餘的也大部分都是勉強過關。這些人雖然被打發到騎樓,仍然要做伏立挺身訓練五十下,做完才能休息。


  不用做伏立挺身的只有分數達到兩百分以上的學員。除了水木以外,課堂經過十分鐘只有兩名Yureizoku達到這個成績,一名身材纖瘦的分數達到260分,另一名身材強壯的達到230分,他們一前一後來到水木旁邊,在豔陽高照的靶場旁,允許休息的學員們是可以閒聊的。


  「你很擅長射擊呢,新同學。」身材纖瘦的Yureizoku先前來搭話,水木則笑而不語,畢竟眼前這位的成績比自己好,這話聽來像是繞圈子稱讚自己。


  「不愧是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Mizuki,理槍的動作超專業的,我很不擅長這個。」另一名高壯的Yureizoku也前來搭訕,水木則保持微笑。


  「我記得兩位,你們在這幾天都展現出很好的成績,應該是班上數一數二的優秀學生。你們的編號是——」


  「我是十七號。」強壯的那位先開口,然後比比旁邊纖瘦的yureizoku:「他是七十六號,別看他是瘦皮猴,成績可是很厲害的。」


  「比腕力我是比不過你啊。」七十六號Yureizoku聳聳肩,然後看回水木。「我聽說你來這裡是接受軍方命令?不然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材,在外面應該也能發展得很好。」


  「說是命令太沉重了,應該說長官的期許吧,希望我能在這裡有很棒的發展。」水木口氣輕鬆地回答,而那兩名Yureizoku對望了一眼。


  「如果想要發展好的話,果然需要優秀的搭檔吧?你喜歡力氣大的同伴嗎?」十七號Yureizoku搶先說了。


  「我也一直想找成績與我相近的同伴,因為這樣比較有話聊。」七十六號Yureizoku也笑著說。「三十五號同學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一定是相當優秀的人了。」


  「兩位各自擅長什麼呢?」水木則順著話題問下去,兩人伴隨著槍聲,毫不隱瞞地開始推銷自己。


  十七號的體能及近戰是班上最好的,其他戰鬥類型成績也不差,七十六號則擅長遠距射擊、偵察及社會偽裝,是極為優秀的諜報人材。水木笑著聽他們互相邊介紹邊較勁,邊觀察其他學生,大部分學生在第二輪就能勉強達標,也過來騎樓這裡接受伏立挺身補課,剩下第三輪考試的只剩五個學生。


  而水木看到其中一名Yureizoku一臉疲憊地用雙手掩著耳朵,氣喘噓噓地趴下進行第三次射擊,三次命中不上不下的位置,勉強達到160分,而讓教官叫到騎樓。


  「果然比較辛苦啊,八十二號。」七十六號Yureizoku看到那景象,忍不住開口:「他的聽力是最好的,所以在這類射擊課程受到不少影響,他好像提過槍聲會讓他頭痛。」


  「不過他的成績本來就一直普普通通的。」十七號Yureizoku倒是不怎麼關心他的同學,回頭跟水木繼續聊天:「就是剛剛提到的,有次我跟七十六號一起參加營救人質的任務……」


  整堂課下來,最後仍有兩名學員不合格,直到黃昏時都還能看到他們在操場辛苦地跑步。


  至於水木則是默默地在這堂課記下每個人的習慣及成績。




04




  高級班每週開放兩至三小時,作為學員自由選修的時間。這堂選修課程沒有講師指導,是由各個學員自己選擇自修的地方,道場武術對練、健身房重訓、廚房烹調試作以及各種社會雜學,或是想要去做個心理諮詢也可以。如果實在想不到要做什麼,去圖書館自修也是常見的選擇。


  巢內有許多設施陸續興建,圖書館是存在最久的建物之一,除了地面上層供學員導師使用的藏書,地下也直接連接研究所成為較機密的資料庫。而對於被命令往上爬的水木來說,他那天前去圖書館除了瞭解巢這個地方,也想看看這裡的人如何使用圖書館。


  水木稍微參觀了一下:一二樓放著較多的兒童讀物,繪本、教育書籍及輕鬆的連環圖畫,小學部也有相關的課程讓年紀尚幼的學生前來選擇閱讀,水木能看到像是教師職的指導穿著制服的孩子們如何選擇書籍。


  三、四、五樓存放的是中學以上的學術書,以及外界一般書店販售的休閒書籍。不僅是中學以上的孩子,也能看到受驗體外的職員使用,看來這是巢裡頭兼有休閒作用的地方。


  再往上,有著專門存放影片類檔案的區域也有放映室,要使用這個設施需要事先申請,可能是供教學使用,不論如何,以水木目前的權限無法進去,於是他往下折返。


  他思考著要不要假裝選本書,坐下來看的同時,他忽然在五樓角落的閱讀區,看到同班同學:那位掩著耳朵勉強在射擊課程達到及格的Yureizoku體(或說Getakichi體?),他現在正安靜地讀著一本圖鑑。


  水木想起自己是怎麼記住這個少年的:在班上的Yureizoku體簇擁著自己時,這個少年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去食堂用餐時,他也是獨自一人待在遠離人群的位置用餐。他看起來很害羞,怯於與人交際。


  不過在水木背對著他的時候,水木能感覺到視線。


  這個少年看似對湊對毫無興趣,其實也有在注意自己。


  於是水木像是不經意地朝著那名Yureizoku,正確來說是Yureizoku八十二號走去,在他背後的書櫃停下,取書的同時轉頭往後看,就看到Yureizoku八十二號回過頭,與他對上了視線。


  當Yureizoku八十二號發現對方也在回看自己時明顯嚇了一跳,趕緊回過頭將眼睛黏回自己在看的書,在這麼做的同時,水木直接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能坐在這裡嗎?」明明已經坐了卻還這麼問,水木只是直盯著緊張得呼吸加快的Yureizoku八十二號,聽到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點頭。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前幾天剛入學的三十五號。」水木輕聲說著,畢竟在圖書館他必須輕聲細語,而他看到Yureizoku八十二號吞了一口口水。


  「我是八十二號。」八十二號的聲音小得水木幾乎聽不清楚,不過水木很高興他出聲了。


  而水木此時才細看Yureizoku八十二號看的書,那是一本蛇類圖鑑。


  「你喜歡蛇嗎?」水木問著,八十二號則愣了一下,抿著嘴顯得很不自在。他會有這種反應也不奇怪,畢竟蛇在大部分人眼裡印象不太好,不僅是宗教文獻的影響,牙齒含有毒性這點也使一般人對蛇產生不必要的警戒心。


  「我還滿喜歡蛇的,如果要養寵物,我會想養一隻,牠們很安靜呢。」水木則自顧自地說下去,他能注意到八十二號的視線游移不定,於是他將身體挪近一點。


  「你最喜歡哪種蛇?」


  八十二號猶豫了一會,很快地在書內翻找,最後停在其中一個品種:黑曼巴蛇,非洲南部的大型毒蛇,身長平均為三公尺,是當地最長的毒蛇,上半鱗片是鐵灰色,下半則是銀白色。


  「黑曼巴蛇啊,不僅有著致命的毒素,還是移動速度最快的蛇類。」水木邊看邊提出評語,他感覺得出八十二號似乎有些開心。


  「我覺得很可愛。」八十二號低聲說著。「眼神好純真,還有嘴,彷彿貓咪一樣。」


  確實是,水木稍微仔細地看了照片中的蛇。


  「以及這種蛇的高速只為了用來逃離危險。」八十二號說了下去,「這讓我覺得好有親切感。」




  「生物圖鑑?」


  隔天的共同課程中,水木不經意地向身旁的同學問了。與他同組的正是之前的七十六號及十七號,他們現在正在上醫學實習課。


  「因為我看到有人在圖書館進修生物圖鑑,所以我在想巢內有相應的課程嗎?」水木問著,他確實是因為好奇才問。


  而七十六號與十七號對看一眼,他們的表情似乎是注意到什麼。


  「應該是為了搭檔名吧。」


  「搭檔名?」


  「在組成搭檔以後,兩人可以一起向上級提交搭檔名,這個名字會被登記在檔案裡。」七十六號補充道。「早年都是以鳥類為主,變成一種默認了。近幾年,也開始有人取不是鳥的組合名。」


  「這樣啊。」水木聽了回想了一下八十二號當時的神情,他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情去閱讀生物圖鑑呢?然後他看著圍繞在他旁邊的七十六號及十七號,問著:「你們考慮怎樣的組合名?」


  一聽這問題,水木能看到兩人都激動起來。


  「如果能由我決定的話,我想取蜂鷹。」七十六號顯得十分開心地說著:「蜂鷹是虎頭蜂的天敵,牠會靠衝撞讓蜂群離開,然後再想辦法探入蜂窩裡,很聰明對吧。」


  十七號也哼了一口氣,「我的話當然要取巨鵰囉?畢竟那是最巨大的鳥……」


  「不是取大猩猩?」七十六號冷諷一聲,十七號聽了正要抗議,但看到講師就在旁邊,他沉穩下來。


  「三十五號,如果是你的話想選哪邊?」十七號看向了水木,而水木報以微笑。


  「嗯,該選哪個好呢……」




05




  隨著在組織學習的時間增加,水木逐漸習慣在這裡的生活。在「巢」裡學習就像在軍校般按序進行,而又多了一些輕鬆的部分;有比軍校更不自由之處,但大部分的時間都輕鬆得多。水木紮實的基礎輕鬆地在訓練時取得良好成績,使得他更有餘裕地思考關於搭檔的事,或說被動地接受他人的邀請。


  不過比起最初銀髮少年們都一同積極地湊在自己身邊,現在會主動陪伴在水木旁邊的只剩七十六號及十七號。這兩位Yureizoku體在班上的成績相當優秀,其他同儕大概內心也有底,要競爭是比不過這兩人的。班上的其他人似乎也在默認,水木將來會從這兩位之中選擇一個作為搭檔,就看是選頭腦派的七十六號,或是最為強壯的十七號。


  閒暇時也常看到這兩位Yureizoku陪在水木身邊,有時是為水木導覽組織各設施,有時又推薦自己喜歡去的地方,不過他們也不會一直佔據著水木,直到晚餐時間就與水木道別,讓水木與其他Mizuki體交流談天,入夜時水木想要獨自做些什麼,沒人會干涉阻止,不論是他想在交誼廳與其他同儕交流,又或者他想借本書待在宿舍直到入睡。


  Yureizoku都是很溫柔的人,水木想。他稍微能同理其他Mizuki的感想,就是Yureizoku確實都是好孩子,就算每個個體都有所不同,本質上是來自於同一個靈魂,這靈魂大概是被眾人所愛著而誕生的,才能展現出願意擁抱世上一切的純真。


  一旦意識到這些,若不是跟其中一個個體有過刻骨銘心的體驗,恐怕很難從其中選擇一個。因此無論輔導課或是其他Mizuki的經驗談,都會提到一同出任務的話能更幫助選擇搭檔。無奈這段時間似乎進入某種和平期,暫時沒有外出任務的需求。


  想要快點有所進展的計畫也因此被耽擱了。這使得水木閒得發慌,就連十七號與七十六號陪著自己在園區內散步時也忍不住打了呵欠。


  這天也會是平和的一天吧,當水木這麼想時,卻注意到今天格外熱鬧。


  走廊的另一邊傳來尖叫及笑鬧聲,以及混亂的跑步聲,正想著發生什麼事時,水木看到有兩個小學部的孩子從建築另一側跑出來,而後頭衝出夜鷹組的副教官Yureizoku,一手一個地將孩子撈進腋下,然後跑向操場,再之後又是一陣跑步及尖叫聲。


  「那是在玩鬼抓人?」水木好奇地問了,而他注意到身旁的兩位Yureizoku表情不太自在。


  「又開始了,我內心的創傷又被喚起啦。」十七號抱著頭低聲說著,七十六號則聳了聳肩。


  「是副教官在抓人,又到這個季節了。」


  「抓人?」水木不解地問,「那些孩子怎麼了?」


  七十六號用手指了指滾落在地的橡實,那些是從小學部的孩子身上掉出來的,十七號則扭過頭。


  「我們,特別是小學部的時候,喜歡蒐集這些森林裡才採得到的橡實當收藏,甚至可以當作錢幣般交換想要的東西或是拜託別人幫忙,但夜鷹教官不喜歡這種小孩的遊戲,據說是因為有次他踩到了橡實,差點滑倒在地的關係。」七十六號笑著解釋著,十七號則誇張地發抖。


  「我還記得跑沒兩下就被夜鷹副教官抓起來的感覺。每次被抓到都會被罰跑操場,直到畢業前沒跑完圈數的話就無法畢業,我記得我在中學時才把被罰的圈數跑完。」


  「所以說最好不要跟這種事扯上關係,三十五號應該想平平穩穩地畢業吧,特別是想要在組織建功的話,給教官留下壞印象可不是好事。」七十六號也若有所思地點頭。「我們不要太靠近那邊。」


  Yureizoku七十六號及十七號一說完就轉身,準備遠離吵鬧的操場區,水木則望了過去:他看到夜鷹教官Mizuki坐在操場邊曬太陽,也看到夜鷹副教官Yureizoku不停地撈小學部的孩子到教官面前,他還看到滾在地上的那顆橡實。


  於是在兩個Yureizoku轉身的同時,水木反而是走到泥土地上,撿起那顆橡實。


  「三十五號?」兩個Yureizoku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到水木拿出一條橡皮筋,朝著天空繞過左手的食指及中指,往下拉的同時放上橡實。


  「我在想怎樣的搭檔適合我呢。」水木露出了笑容。「誰能為我背負風險?」


  啪的一聲,橡皮筋彈出,橡實飛向空中,拋向操場的方向,兩名Yureizoku張開了嘴,看著那顆橡實逐漸落下,就在教官的正上方。


  而在落在教官頭上前,副教官伸出手握住那顆橡實,並且轉頭張大眼瞪向水木所在的方向。


  水木沒有在原地。


  在他射出橡實的同時,一名Yureizoku,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邊的Yureizoku八十二號,當下馬上拉走笑開了嘴的水木,在副教官準備奔跑時,八十二號剛好拉著水木跑向建築物後面,只留下腳印,至於Yureizoku七十六號及十七號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副教官從他們面前跑過,追逐跑走的兩人。


  足跡消失在走廊上,轉角看過去不見任何人影,於是副教官緩下腳步,瞪大眼邊走邊看,要找到所有逃跑的痕跡,就這麼在校區搜索了五分鐘後,才去追趕其他手上拿著橡實的孩子。


  至於水木呢,他其實稍稍有些驚訝。


  那個安靜內向的少年緊緊地從後抱住他,並且用手壓住他的嘴,深怕他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外頭再也聽不到夜鷹副教官特有的跑步聲,八十二號才鬆開他的手,小聲地說了「抱歉」。這也沒辦法,他們躲在掃具隔間裡頭,就在第一個轉角的預備教室裡。


  他們小心地從掃具間爬出來,儘可能地不發出聲響也不弄亂掃具。Yureizoku八十二號還先探出頭,從窗戶確認夜鷹副教官已不在,正用手比了比,示意水木可以出來時,水木湊到他後頭,笑出聲。


  「你覺得,搭檔名就叫黑曼巴蛇如何?」




06




  水木先行與人組合搭檔並且轉移班級的事,似乎讓許多Yureizoku受到很大的打擊。他們本來覺得就算不是跟自己走在一起,能跟這位水木同班仍然很開心。不過意外的是,七十六號及十六號放下得很快,不是說他們馬上轉頭去追求其他Mizuki了,而是問起他們的感受時,他們只是笑了笑,表示可以理解為什麼最終會是這樣的結果。


  反而是預備要與水木一同登記的ゲタ吉十分緊張,他似乎才是全世界最不理解為何結局會是這樣的人,於是在決定提出審核的前一晚,他小心翼翼地向水木問了。


  為什麼最終選擇他?


  ゲタ吉不覺得自己不夠好,只不過他很清楚,當時有其他更優秀的個體陪在水木身邊,他也同意由更優秀的人跟水木搭檔,一定對水木的未來更加有利。


  一起待在禁止進入的頂樓聊天的水木靜靜地看著ゲタ吉,然後開口。


  「我時常作一個夢。」


  水木說了那個獨自一個人走在黃昏的路上,然後被人拉進巷子裡的夢。聽到這個夢的ゲタ吉露出擔憂的表情,但又不敢做出什麼動作。


  反倒是水木的表情十分平靜。「我不記得後面的事,也不存在什麼痛苦及害怕的感覺。」


  「可是……」


  「那個夢確實是個警訊,要我多注意身邊的危險,不過雖然留下了經驗,可能讓我留下恐懼的部分卻被帶走了,這讓我感覺被保護。」水木說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能感覺到這是『水木』的溫柔。」


  ゲタ吉點點頭,表情仍是十分憂愁,而水木輕吐了一口氣。


  「我自己也很清楚我的弱項在哪裡。也許我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很完美,但其實還滿遲鈍的,我的敏感性還不夠。」水木說著瞇起眼,輕靠在ゲタ吉旁邊。「我會想,如果那時有個警覺性夠高的朋友陪伴我,我就不會被鬼抓走了,對吧?」


  ゲタ吉安靜地聽水木說著,看到水木朝自己伸出手。


  「你願意為我背負所有風險嗎?」水木問,而這次ゲタ吉不再猶豫。


  ゲタ吉握緊了水木的手,就像當初他怎麼拉著水木逃走。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