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27日 星期日

【ゲ謎】【水木中心】【計劃代號巢】主題創作:櫻前線

‧飄子的創作企劃「計劃代號巢」中的期間限定主題創作(原說明見此)


‧一群水木一邊賞櫻一邊聊著戰爭的故事


‧完全沒有配對要素。不會提到幽靈族。


一群水木在聊戰場上的事


‧複數水木出場。不過不用特別瞭解個別背景也不影響閱讀。(不過,如果不清楚計畫代號:巢究竟是怎樣的設定,可能會有些困惑部分演出,但只要知道是一群水木在聊戰爭的事就夠了)如果看過企劃的核心劇情在某個橋段能看得更懂。(偏向作為彩蛋要素)


‧以上,可以接受的話歡迎閱讀



《櫻前線》


  水木站在中庭,閉上眼,在微風中感受著空氣中的氣味。


  新葉生長的氣息,些許的水氣,逐漸升溫的氣候,儘管現在是日落時分,氣溫開始劇烈下降,再晚應該會讓年紀較長的他遭受風寒,不過義子在稍早前給他披上了外套,這使他不擔憂接下來的行程。


  他不懼怕夜晚。「夜鷹」,他為自己選的代號,因為夜間作戰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他漫長的人生當中,戰爭曾經佔了很大比例,如今成為山中秘密組織的軍事教官兼巡邏官,竟然慢慢超過了原來的人生——這麼說也不太正確,當他進到這個組織時,他就已經是「水木」了,過去的戰爭記憶像是某個憤世嫉俗的老人交在自己手裡滿是鏽痕的菸盒,與水木原有的記憶結合在一起,交纏得看不出原型。


  在這空氣清新的山上,日子悠哉得像在養老,然而水木手上的槍繭從未褪去。他知道新鮮的氣味中隱藏著什麼,硝煙味從未退去,血腥味也沒有變少。


  戰爭從來沒有結束。


  看來在自己死去之前,人類仍會維持這份愚蠢。水木心想,他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而稍微睜開眼。


  彷彿就像一面鏡子立在自己面前,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的臉,著實還是有點讓人不適,但水木只是平靜地望著眼前的人,看著對方面帶歉然的笑,水木一下就從對方其他既有的特徵認出他是誰。


  「你把你家小朋友好好安置好了?」


  「是的,學長,讓你久等了。」在水木面前的同為Mizuki的實驗體,是少數與他同期進入組織的成員,代號是「白腿小隼」,與他不同,是穿著白袍蹲在實驗室裡的頭腦派。這名藥劑研究部的研究員看似軟弱,但為了自己的搭檔還是會露出戰士,或說是野獸般的神情,偶爾看到這男人作戰的樣子,水木才會意識到,不只是外表,這人果然也是「水木」。


  以旁人來看,他們之間的互動就像是軟弱的學弟及嚴厲的學長,對話與溝通從來不存在妥協與公平,不過水木覺得其實他倆的感情還滿好的,就像這一年學弟開口邀請他參加一個夜間酒會,這是只允許「水木」參加的聚會。


  這聚會是水木第一次參加,他不知道這舉辦了幾次,持續多少年。他唯一知道的是活動的地點在組織外圍的森林裡,那是組織成員被限制進出的區域。


  與其說是參加宴會不如說是監察,而對方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壓力逼供下說溜了嘴,不過水木並不想掃興。他也是帶了些禮物,就像學弟手中捧了一盒精緻漆盒一般。


  學弟引領他走向了森林處,在那裡,擔任森林夜巡官的組別,代號「白鴉」的組合已經等在那裡。那組合的「水木」在見到自己時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但聽到白腿小隼水木的解釋後,白鴉水木也點點頭,向他的搭檔打了聲招呼,然後拿出提燈,引領他倆進入森林。


  提燈照出一條泥土路,上頭能看到清楚的木屐印,一路彎延向前,他們小心地走在草地上,好讓木屐印不消失,就這樣按照足跡走。走了約莫二十分鐘,一朵淡淡粉紅色的花瓣飄到面前,水木也能從樹林間看到他們要聚會的地點。


  那是一片櫻花林,就開在靠近懸崖的位置。那裡已經稍微整理出一片空地,地上也鋪上墊子。白鴉水木讓他倆坐在靠樹幹的位置,然後也坐了下來,簡單地對初次參加聚會的水木進行了說明。


  最初發現這片櫻花林的是白鴉水木的搭檔。這櫻花很美,只有他倆獨賞很可惜,所以那一年他們邀請了感情相對好的白腿小隼組一起來賞櫻。一開始大伙吃著美食、喝著酒、賞著櫻花,每個人聊得很開心,但隨著白腿小隼的搭檔昏昏欲睡,白鴉的搭檔也安靜下來,變成兩個水木對飲起來,並且開始隨意聊天。不知怎的,話題突然引導到了——戰爭。


  這個話題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能聊。


  聊到他們的搭檔都不禁說,也許應該要常辦這樣的聚會,顯然在同伴面前,他們都將這些深埋在心中,不願意講出來。


  於是這聚會開始每年舉辦一次。每次白鴉組的搭檔發現了櫻花開了,他們就會在近日內邀請其他水木同伴一起來賞櫻。這種邀請制會前來的並不多,一說是要聊戰爭話題,許多年輕人都面有難色;畢竟對他們來說,日常的工作及訓練已經夠難熬,絕不會想聊更令人鬱悶的話題。


  他們也不打算勉強其他人;畢竟講白點,這其實是創傷互助會,沒理由讓不想聊這樣話題的人勉強加入。會想來參加的,確實都是些走不出戰爭陰影,非得找機會說出口的人。


  於是看著參加者漸漸增加,人數其實也不超過十人,但夜鷹水木看了,忍不住笑出來。


  「還真都是些老屁股啊。」


  在場的人他幾乎都認得,都是組織剛建立五年內的成員,大家明明都位於不同的位置,都有著相似的年輕面孔,以及不適合這面孔的老態。畢竟在前期終於開放成績達標的人得以離開組織時,願意選擇留下來的人,總不會是為了快樂與幸福才留在這種殺手組織。


  戰爭從來沒有結束。


  也許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他們脫了鞋,在墊布上坐下,隨意地擺放帶來的食物,有些是請食堂的阿姨做的,也有些是借用了家政教室,大家帶來的食物很樸素,有飯糰、炸雞等,也有人帶了香蕉,在場的水木看了都笑了,但沒人說這是因為什麼而笑。


  聚會最初大家都安靜地看著櫻花,大家都一言不發、慢慢地吃著食物,偶爾會有幾聲讚美櫻花及餐點。這氣氛對新參與者來說實在不友善,而且還讓人感覺很沉重。夜鷹水木定睛望著那些嘴裡塞滿飯的同事們,輕咳了兩聲。


  「你們一開始都聊些什麼話題?」夜鷹水木望著白腿小隼水木,除了他倆比較熟以外,白腿小隼水木還是少數沒吃食的同事。


  白腿小隼水木遲疑了一會,說了:「這個嘛……健康的話題吧?」


  「大家最近的狀態都還好嗎?」聽到白腿小隼水木這麼說,白鴉水木也開口問了。大家彼此對望,面露苦笑。


  縱然白天還能開朗地維持交際,夜晚會因為作夢驚醒的人仍是不少,特別是下雨的夜晚。


  在場的大家似乎是接受實驗的人當中,受影響最嚴重的一群。儘管經過多年反覆的測試各種實驗樣本找出了大概的因素,不過以初期進來的他們來說,鮮明的戰爭記憶跟痛苦對他們而言才是屬於自己的真切感受。


  彼此討論著「你也是嗎?」是滿奇怪的感覺,理論上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就是「水木」,那麼自己承受的一切對其他水木來說應該也是存在的,不過看著後輩受到的戰爭影響越來越少,他們也不禁鬆了口氣。


  「大家會覺得痛苦到我們這一代就夠了嗎?」其中一名水木突然開口,其他水木有的點頭,有的陷入沉思。


  「不能說他們就不痛苦啊,你們也知道初期的訓練……」


  「這也是為什麼有段時間大家一離開就不願意回來了啊,就像我們不想再回到戰場。」


  話題一下子就變得很沉重,就連剛開的酒都像是悶酒一般。在夜鷹水木心想,也許他不該來這種死氣沉沉的老兵聚會時,有一名水木望見他,像是忍不住一般地笑了。


  「怎麼?有什麼有趣的事?」夜鷹水木笑著反問,而那名水木頓了一下,他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笑出來了。


  「不是的,不是針對你……怎麼說啊。」那名水木用手比了比眼睛。「眼鏡啊,讓我想起戰時的一個老朋友。」


  夜鷹水木確實戴著眼鏡。他的遠距視力過好,所以有戴矯正眼鏡,雖然很常被誤會是老花眼鏡。


  但一聽到對方提到了戴著眼鏡的老朋友,夜鷹水木也若有所思。


  「啊啊……那個眼鏡仔啊,總是傻呼呼的笑的那個。」


  「他因為總是笑著,而被隊長針對得很慘呢。」另一名水木也提了,其他水木笑出了聲。「他是叫什麼?阿武?」


  「是阿繁吧,阿繁。他總是很樂觀啊,在那種地方,比起死他更怕餓到。」眾人都笑了,而說話的那名水木接著說:「他啊,很會畫畫呢。你們還記得嗎?他為當地居民畫的畫像。」


  「真是不可思議的時間,跟他一起受了重傷無法戰鬥而被美軍俘虜,結果因此跟他變得要好起來。後來輾轉聽說了他的消息,他後來過得挺好的。」這名水木說著,閉上了眼睛。「他啊,是少數……是少數活下來的同伴對吧。」


  「一直有謠傳那個叫阿浩的跟原住民結婚,生了很多個孩子吧?」坐在他旁邊的水木接了話。「這傳言到底是怎麼傳的是不知道,他一直說著要逃出去、要逃出去,結果有一天就不在軍隊裡了。」


  「我想就算有其他人活下來了,也是跟我們一樣,默默地在為復興做些什麼而已。唉,我說什麼『我們』呢。」他自嘲地笑了起來,其他水木輕拍他,說著「我們懂的」。


  於是他們隨意地聊起來,多半是隨口提起一個人,旁邊的人就補上相關訊息,話題在人身上時,大家言語間笑容也變多了。


  有個戰友很擅長打水飄,在他第一次將石頭從河邊一路打到對岸時大家都大聲歡呼,縱使他之後再也破不了這次記錄了。有個隔壁梯次的不顧大家的反對撿起地上半爛的香蕉吃,結果當晚隔壁梯次的人全部都拉肚子,就他一個人沒事。還有個人非常擅長削木頭,他會用自己的刺刀在夜晚守夜時慢慢地拿起木塊削,只要給他一根菸,他能做出各種指定的工藝品,雖然水木自己沒有委託,但有個同伴委託了一只不過子彈大的小貓,這小貓受到全隊的喜愛,看得都讓人也想找那名木匠雕刻了。


  越聊這些事,大家內心也都有了同感,只是沒說出口。對這些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面的同伴來說,他們一定更願意人們還記得讓人發笑的傻事,而不是為了過河卻被鱷魚拖入水裡、或是在戰場上重傷而不得不割去小指作為死亡證明,這類讓人說不出話的事。比起這些,他們也許更希望同伴在跟其他人談論時,聊到當年為什麼會留下這樣的綽號。


  聊著聊著,一名水木哼起了歌,那只是一小段旋律,不過所有在場的人都靜下來,聽他重覆唱著這麼一段。


  他也注意到大家都在聽他唱歌了,於是他停下,笑著鬆了鬆領子:「啊,不知怎的,腦裡出現這段旋律。」


  「後面是這麼唱吧。」坐在他對面的水木開始哼了起來,其他水木紛紛點頭。


  「是這首!我也聽過!」


  「到底在哪聽過這首歌?」


  「是會唱歌的阿勇唱的吧。」而出乎意料,一直沉默著聆聽的夜鷹水木開了口,其他水木愣了一下,然後發出驚嘆聲。


  「對啊,就是阿勇在唱的那首歌!」


  「一提到阿勇就想起是他的歌了。」


  有人還是困惑,問著阿勇是誰,而其他還記得的人,慢慢地講了關於這個人的故事。


  這個人在軍隊裡總是重覆地唱著一首歌,那應該是他故鄉的歌,最初來到戰場時,大家都滿腔熱血、忠勇愛國,一齊行軍的時候本來還有些緊張,這名叫阿勇的人則用宏亮的歌聲唱出鄉歌,有些人聽了開始落淚,有些人則變得更堅強了。之後一些守夜的夜晚,偶爾還是會聽到他小聲的唱,畢竟軍隊規定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暴露行蹤。隨著戰況變得膠著,上司的蠻橫越來越過頭,夜晚也跟著越來越安靜。


  直到玉碎行動的命令發布後,在最後的戰役前,大家都無法入睡,有的人忍不住哭了出來。在那天夜晚,宏亮的歌聲再度響起。大家一開始是驚訝,有些人還小聲勸說別唱了,但阿勇的歌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水木一度懷疑是不是全軍隊的人都能聽到,慢慢地,一開始是他的獨唱,然後有第二人,第三人,最後變成幾乎所有人都跟著開口,日本故鄉的歌曲在南方的森林迴盪。


  最後歌聲停下來了。


  只要阿勇不唱,其他人就不記得怎麼唱了。畢竟是他故鄉的歌曲。


  聊到這,水木們也靜默不語。在戰場上變得安靜從來不會是什麼好結局,沒有實際看到什麼的他們,也不想妄作定論。


  就在櫻花樹下的他們再度陷入沉默時,歌聲又開始了,是那個重覆的那段旋律,而另一名水木接下去唱,第三句、第四句,像是分別喚起了記憶一般,大家輪番接著唱,居然逐漸拼湊出一首曲子,最後一同唱了起來,從開頭到最後完整地唱完,歌聲迴盪在櫻花林裡。


  當唱到最後一句時,所有的水木都露出訝異的表情。他們是記得的,也許不會常常想起,可是記憶中的一切都如此鮮明。或說就算這不是正確的版本也罷,對水木來說,這就是他們記下的歌曲的記憶。


  他們彼此笑了。


  就算不說出口,他們內心仍是明白的。為什麼會留下這些記憶?為什麼要在這櫻花樹下談論戰場上的事?一定是因為他們還是想說出口,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事,仍有人記得那些只相遇短短時間的同伴的故事。


  「真的很謝謝你們每年都願意舉辦這樣的聚會。」一名水木笑著,他不禁有些哽咽:「每次聊起這些事,就讓人感覺,我還有一群同伴活了下來,能跟我一起聊過去發生的糟心事。」


  其他水木有的露出微笑,有的只是低下頭繼續喝酒。


  夜鷹水木則抬頭,他還是覺得在這片櫻花樹下一直低著頭實在浪費了,於是他彎身拿出了帶來的禮物,一長條的菸草。


  「本來是想送給在場的各位一人一盒的,不過反正人數比菸還少,我們就開一包吧。」夜鷹水木說著拆了菸盒,遞給在場每一個人。白腿小隼水木愣了一下,他為了照顧搭檔的健康已經戒了菸,但他看到夜鷹水木抬頭望天的表情,他理解了,接過了菸,也將菸遞給其他水木。


  所有的水木都拿到了一根菸,其中一名水木取出了火柴盒,劃開了柴,幫所有人點上。


  點燃的菸混著淡淡的樹林氣息,冉冉升上天,而一陣風颳來,櫻花散落,漫天的花瓣飄散空中,隨著白煙升了上去。


  白鴉水木將喝空的酒瓶放在石頭上,而其他水木將菸放入瓶口,然後在酒瓶前豎立,比了行軍禮。


  「朋友們,希望你們今年也看到了櫻花。」


  其中一名水木說著,而再度有一陣強風,將花瓣捲至森林裡。


  在森林中一塊沒有道路通往的空地,有間被石碑圍繞的小木屋。一名老人提著燈從木屋走了出來,確認是否有人闖入。而在他確定今晚也十分寧靜時,他準備要轉過身回到木屋,卻有片小東西落在他鼻頭上,使他險些打噴嚏。


  老人一手拿燈,另一手摘下鼻子上的東西,他看到了白中帶粉的花瓣。


  他笑著閉上了眼。


  「啊啊,已經是櫻前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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